这日林噙霜抱着墨兰,在屋内小憩,模模糊糊听见外间有人在说话。她轻轻放下女儿,
理了理睡乱的鬓发,也不出去,等着周雪娘进来汇报。雪娘看着刘妈妈的笑脸也是不明所以,
但还是接了东西,又客客气气把人送走。看着手里的荔枝,思量片刻,就转身进了内间。
不想林噙霜尽然起身了,她赶紧把荔枝放在桌上,过来服侍林噙霜梳洗整理,也不急着回话。
林噙霜由着她梳头,透过妆镜,看见桌上的荔枝,也不多问。待林噙霜收拾齐整,
这才扶着雪娘的手,坐到桌前,拿起一颗荔枝,也不吃,只看着雪娘。
因着墨兰还在床上午睡,雪娘便低声回话。“是葳蕤轩的刘妈妈,亲自捧了这荔枝过来,
说是大娘子娘家刚送过来的。不值当什么,让三哥儿、四姑娘吃个新鲜。
”林噙霜打量手里的荔枝,半晌嗤笑一声,“这岭南山高路远的,难得这果子还能这么新鲜,
大娘子有心了。”周雪娘明白她笑什么,“依奴婢看,大娘子实在坐不住了。
主君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这两年却一直冷着她。老太太又是个佛爷,万事不管的,
她也只能这般求和了。”“是啊,刘妈妈是大娘子的陪嫁嬷嬷,主子面前一向得脸。
她双手捧着这荔枝,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看见了,我若不接这缓战帖,
岂不是给了旁人说嘴的余地。”这荔枝泡在凉水里,各个红艳饱满,剥去外壳,
里面的果肉也是莹润剔透,看着就甜爽可口。林噙霜自己剥了一颗,吃下,便放下了。
她怀着身孕,这种热性的果子,还是少吃。倒是枫哥儿和墨兰,等会儿午睡醒了,
也能甜甜口。剩下的,自然是给盛紘留着,也让他知道大娘子的梯子递过来了。
这两年有周雪娘时时劝着,盛紘的态度摆着,林噙霜也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不争就是争。
之前大娘子不肯低头,盛紘能直接冷她两年,她得意自己的得宠,却也更加小心翼翼。
登高跌重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如今大娘子主动示好,她再缠着盛紘,不叫他去葳蕤轩,
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不过一个王若弗,她并不惧怕什么。她虽是大娘子,但是为人直爽,
说话做事经常不过脑子,即便主君多去,林噙霜也不怕什么。何况她手里新得的这个庄子,
比着王若弗嫁妆里那个,也不差什么,手里有了钱,她也不想一直做这个坏人。
盛紘不可能一直冷着王若弗,那不如就让她推上一把,两人还都能念她的好。且这两年来,
她细细思量,发现家里那位佛爷,怕是小心思不少。若她继续和葳蕤轩不合,
难保王若弗走投无路,投了那边,到时候那边顺利出山,盛紘也不好扶了她的面子。
如今她们俩自己和解了,盛紘妻妾和美,哪还用请尊佛爷来主持公道呢。是夜,
王若弗服侍了盛紘睡下,自己却来到梢间,和刘妈妈说话。“你说,这林噙霜倒也识趣,
我原以为她会拿乔个两三回,谁想今天她就让主君过来了。”刘妈妈也是面色复杂,
“这也是好事,说明她并不想和大娘子真正交恶。”王若弗点点头,“是啊,
我也不多求什么,自她进门,我也看出来了。咱们这位主君,主意大着呢,
我是不指望能掌控的住什么,只要不妨碍我的孩子,我还是这府里当家做主的大娘子,
其他的,就随便吧。”“大娘子这么想就对了,奴婢看啊,林栖阁那边,
估摸着也是这个心思。”主仆二人多日愁思已解,王若弗心下放松,
又和刘妈妈说了一会儿话,也回去睡了。寿安堂内盛老太太听了房妈妈的禀告,
盯着案机上烛台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妻妾和睦,才能让主君安心向上,大娘子和林小娘,
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