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祁泽华还没正式报到,消息就已经在分局和所里传开了,大家对此议论纷纷。
别以为只有农村大妈热衷于此,公职人员同样会干,即便嘴上不说,也会在心里盘算。
目的是为了弄清楚利害关系,以后能否相处,如何相处……在兰亭派出所,
大家对祁泽华的看法,主要分为两类。第一类人,认为他是被派下来锻炼的,
毕竟如此优秀的履历,足以证明这是个人才,组织上不可能不重视。持这种观点的,
大概占了三成左右,主要是所里的部分领导,和一些入职不算太久的年轻警员。
领导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分析问题比较慎重,即便是明确不看好祁泽华的宋志鑫,
也决定听从刘寒桥的建议,试探、观望之后再做定论。而入职不久的年轻警员,
相对比较单纯,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们是以普通人的角度去分析的……剩下那些组长和老警察们,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
都一致认为,祁泽华肯定是遭到了打压,被发配过来的。当天下班后,
副所长刘虹和二组组长余烨,私下碰了个头。刘虹现年四十五岁,从警已经二十多年,
一直在兰亭派出所工作,也是个老油子坐地户。论资格,他才是所里的第一,
比所长刘寒桥和教导员宋志鑫还老。论警衔,他是二级警督,肩上扛着两杠两星,
副科级的天花板,刘寒桥也才跟他一模一样,宋志鑫甚至还不如他,只扛着两杠一星。
去年年底传出风声,所长要被调走,刘虹极有可能转正,成为兰亭派出所一把手。为此,
他去分局跑了很多趟,还送了不少礼,以为此事十拿九稳。没想到最后,
市局却突然派了个刘寒桥下来,煮熟的鸭子,眼睁睁就这么飞了。因此,刘虹心里很不服气,
把刘寒桥视为眼中钉,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工作中阳奉阴违,
暗地里恶心对方。对于祁泽华,刘虹最初的判断是,有被派下来锻炼的可能,但也不绝对。
所以他准备先观望一阵子,只要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没必要得罪。
但随着祁泽华被安排到警务组,刘虹的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政法学院的高材生,
优势是法律知识和理论水平高,缺点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难以胜任一线民警。这样的条件,
理应去刘寒桥亲自负责的综合指挥室啊,怎么放到警务组来了?“小余,你说刘寒桥这么做,
是个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余烨今年三十二岁,从警十年,曾经给刘虹当过徒弟,
算是头号心腹。但他对祁泽华的看法,和刘虹有些出入,认为祁泽华就是被打压,
如今分到他的组里,心中更是不满。原因很简单,在余烨看来,这种政法学院的高材生,
一般都是嘴上功夫,花架子,而且恃才傲物,不好相处。此外,他的警衔为一杠二星,
二级警司,只比祁泽华高一点点,而在行政级别上,两人更是一模一样,都是一级科员。
再考虑祁泽华的组织关系在省里,恐怕很难指挥的动。凭空蹦出这么个活菩萨当下属,
换谁能乐意?“师傅,我也猜不透,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是的。”刘虹点点头,
道:“刘寒桥是市里派下来的,消息比我们灵通,应该知道一些关于祁泽华的内情。
”“我刚才推算过了,估计祁泽华真的是被打压了,以后很难有什么发展。”“师傅,
你真的确定吗,能不能和我具体说说,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假如祁泽华是下来锻炼的,
刘寒桥肯定会把他分在综合指挥室。那样的话,就不用往外跑,轻轻松松完成考核,
待上一两年,就会被省委组织部调回去重用。他心里也一定会记着刘寒桥的好,
等到将来飞黄腾达了,少不得投桃报李,拉上一把。这个道理,刘寒桥不可能不明白。
”“有道理。”余烨一脸敬佩的点了点头,道:“师傅你真厉害,换成我这脑瓜子,
就想不到。”“对了师傅,那刘寒桥把他弄到警务队,而不是办案队,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估计,刘寒桥是要算计我们。小余你想啊,祁泽华是海西大学政法学院的高材生,
还当过学生会主席,肯定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假如在派出所里待着,
一直得不到组织部的提拔任命,心里难免会有怨气。不听指挥,态度消极,甚至闯祸,
都是有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批评他,还是不批评他呢?不批评的话,
其他年轻人有样学样,人心就散了,工作无法开展,我们要担责任。批评的话,
他的组织关系在省里,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到时候关系彻底搞僵了,
刘寒桥可能还会跑到上面告我们一状,说我们欺负省委组织部派下来的年轻人……”“玛德,
刘寒桥那个狗日的,真是太阴险了。”余烨忿忿不平的说道。“师傅,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难道就由着他算计?”“唉,难搞。”刘虹叹了口气。“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最多只能算是权宜之计。要不这样吧,我亲自出面,收祁泽华做徒弟。你在二组呢,
对他也照顾一点,平时就让他待在所里,处理一些上门业务。那些苦活累活,
尤其是可能发生肢体冲突的案子,让其他几个人去干。这种人吧,就是个泥菩萨,没啥用处,
但又不得不把他供起来,烦……”“师傅,还是你高明啊。”余烨一脸堆笑的伸出大拇指,
看上去像个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