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儿,我不是告这事儿,是告别的事儿!”
韩窈吸了口气,故作悲愤的说道。
“三婶儿你是不知道啊,今年秋天分粮食时,我奶把我的粮食给抢走了一大半儿,还都是细粮。”
“我今年分的钱、油票和布票啥的,也全都让她给我拿走了。”
“那些东西都是我一年到头儿辛辛苦苦挣工分儿挣来的,是用我的血汗换来的,她凭啥给抢去啊?”
韩窈虽然只说她只去告她奶奶抢她东西,跟队长没啥关系。
但是队长媳妇也不敢叫她去告去啊。
谁知道她告状的时候,会不会顺口自然的把他们逼婚的事儿说出去呢?
再说,她脑门子上现在还带着幌子呢。
要是到了公社,人家看她脑门儿上有伤,一问不就问出来了吗?
那他们两口子欺负老百姓,仗势逼婚的事儿,不就露馅儿了吗?
“可是,秀……”
队长媳妇刚要说话,却被韩窈打断了。
“三婶儿,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会给咱们生产队儿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我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三婶儿,我只能对不起你们了。”
说完,她站起身,又把那只老母鸡抓住,塞回到你队长媳妇的怀里。
“三婶,真对不起了,我不能听你的话,时候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这收拾收拾还得去公社呢,这鸡你就抱回去吧,我不要。”
“哎,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你从前也不这样啊?”
队长媳妇还不大适应如此固执强势的韩明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她点儿啥好了。
韩明秀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说:“从前是我没想明白,打这件事儿后,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对待恶势力就决不能低头,你越是低头,敌人就越要欺压你。”
“可是,那是你亲奶奶,你就不顾你爹了吗?”
“她都不念着我是她亲孙女,我还念着她是我亲奶奶干啥?再说,顾念那些就能填饱肚子咋地?再顾念,不也还是该挨饿就挨饿吗?”
队长媳妇一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有点儿急了。
“秀啊,你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去告,谁说啥都不好使了呗?”
韩明秀抬起眼皮,瓮声瓮气的说。
“也不是非得去告去,要是谁能借我几十斤大米几十斤白面,再借我点儿油票布票啥的,让我能对付活到来年秋天,我不去告她也成。”
这句话,她是看着队长媳妇说的。
你不是拦着我吗?
既然你爱管闲事那就管到底呗。
你要是能补偿我的损失,我不去告也行。
你要是不能,就别多管闲事儿。
队长媳妇一听这话,顿时啥也说不出来了。
这丫头这是纲她呢,粮食和票她家是有,但有也没多少。
个人家吃用都不够呢,咋可能借给别人?
权衡一下,她起身说,“那你先忙着吧,我先回去了!”
这么大的事儿她可不敢擅自做主,得回家找她老爷们做主去。
“三婶儿慢走,有功夫过来坐啊!”
韩明秀热情的把队长媳妇送到了门口,就回身进屋做早饭去了……
队长成喜家里——
“这鸡咋还抱回来了呢?她不收咋地?”
队长媳妇回到家时,她男人成喜正在院子里扫院子呢,看到她又把鸡抱回来了,赶忙撂下扫帚问了一句。
队长媳妇随手把鸡往院子里一撒,生气的说,“不收,看样子那丫头是要把事儿往大了闹啊,还要上公社去告状呢!”
“啥?上公社告状去,你没告诉她那门亲事不做数了吗?”
成喜瞪着大眼珠子,紧张的说道。
“告诉了,没用,人家说不是告这档子事,是告她奶奶抢她粮食和钱的事儿……”
队长媳妇秃噜秃噜的把刚才在韩明秀家发生的事儿给她男人学了一遍。
还把韩明秀的变化给说出来了。
队长听了,立刻拧起了眉疙瘩沉思起来。
让他们家往外借粮食票,肯定是不行的。
家里统共就那点儿东西,要是都借出去了,他们可咋过日子啊?
但是,也不能让她去告去。
要是去告了,十有八九就得把他们逼她嫁给二驴子的事儿给捅出来。
加上这丫头还撞墙自尽这一出,要是被上头知道了,他还不擎等着被当成典型给收拾了啊。
再说,这几天县里的领到要下来检查工作。
要是被县领导撞上这事儿,还能有他的好儿吗?
权衡一番,他郑重的对她媳妇说,“你把鸡抱上,再上那丫头那儿去,看住了她,千万别让她告状去,我上韩志德那看看去,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把拿那丫头的钱和米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