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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8-07 05:15:38

第4章 二道贩子的野望

村里人都明白,这李兆坤是个不靠谱货。

这家里几个娃,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懂事,老大姑娘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至今单着。

一个不靠谱的爹,屁股后面一串子拖油瓶,哪个过日子人家敢沾惹这样的亲家。

前些年是有一户人家仗着家底厚实,喜欢这李家大姑娘,要开亲。

李兆坤张口就是四大件,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

我了个乖乖,比城里人还作怪,硬是吓得人家没敢再接茬。

大部分人骂李兆坤不是东西,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后面谁家还敢到李家提。

李和念书,镇上第一,县里也第一,前几年都有人还说,李庄这旮旯莫非要出状元。

李隆也是个壮实的后生,干活做事也是一把好手。

剩下老四老五俩姑娘也是水灵机灵的不得了、

村里村外哪个不骂这李兆坤赖人赖福,狗东西不知道上辈子走了什么运。

一回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小丫头,麻花糖紧紧的攥在手里,欢喜的不得了。

“赶紧柜子里放好,你都吃多少了,还吃饭不?”李梅一把夺了麻花袋子,放了柜子上。

小丫头哇得一声大哭!

其实小丫头是委屈哭的,麻花糖她是一直舔在嘴巴里,硬是没有舍得咬过一口!

哪里吃的多了啊!

李和正在井水边冲澡,看着泄洪的小丫头,赶紧的用毛巾给她抹了脸。

“别哭,明天哥给你买糖,大白兔,晓得不。“

“阿哥最好了,明个别忘了。”小丫头一听有糖吃,立马就不哭了。

“老四,给我用大碗泡个茶。”李和喊老四到,家里的茶叶都是积攒下来的茶叶末子,只能泡个味道。

这时候李隆赶紧的趁着老娘在灶台忙活,把大姐拉进里屋,口袋掏出一大把钱。

可把李梅乐坏了,兴奋的样子也不比李隆出息多少。

老四虽然是个姑娘,可是看到二哥三哥笑嘻嘻的回来,又买米,又买肉,就知道哥俩一准赚了。

老娘在身边,一直忍住没问,这时候也贼兮兮的跟了进来。

李梅都翻来覆去数量三遍,老四也搂手里数了几遍没松手。

“三哥,还剩下27块5毛2分,3斤肉票。”老四数完最后一遍才肯定的说道。

“哥说给大姐收着,开学就是学费,顿顿还要吃肉。”李隆瞅瞅屋外,低声说道。

“不能让老娘知道,就怕咱爹回来。”

姐们俩白眼一翻,这还需要交代。兄妹几个在“防火防盗防爹妈”这一条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骚的吧你,还顿顿吃肉,你咋么买的还是五花肉,根本就没油水。“

李梅有点心疼,直接给了李隆一个脑瓜子,这年头大家买肉都喜欢膘厚的大肥肉。

“都是哥说的,哥说以后要天天进县城,还收黄鳝。”

李隆急了,他做不了主,可不得都听他哥的啊。

“收黄鳝,怎么收。”李梅也觉着老二太能折腾了,这才放假第三天呢,以前放假他也没这样啊。

“自己问。”李隆冤枉的很,他自己找谁说理去。

香喷喷的大米饭,加上一盆子红烧肉烧土豆,一家人吃的油光满面,连盆底都被刮干净了。

做饭的时候,老娘王玉兰本来还想留一半肉,在李和的坚持下才全部做完。

李和看着小丫头把碗底添得干干净净,他心酸的不得了,把自己碗底的最后一块肉夹给了小丫头。

李和觉着家里除了爹妈,就没一个善茬啊。

“姐,等会用旧衣服给我和老三做个大短裤,裤腿留个四分。”

李和好怀念大裤衩子啊,长裤就怕捂了痱子出来。

“晓得了,吃饭完,俺就做,左右不费事。”李梅在针线活上也是个利索人,短裤更不在话下。

找了一条旧的不像样的就旧裤子,用剪刀把裤脚一剪,然后针线收头,也就十几分钟的。

吃晚饭,李和上床眯会的愿望破产了,前脚来了刘大壮,后脚潘广才就进了门。

“二和,你明天带着卖了,这些家里我养着不少。

吃吧又老费油了,我一直放泥窖子了,钻洞跑了不少。”

刘大壮一掀口袋,李和一瞅,黄鳝泥鳅,起码五十多斤。

潘广才是个贼精的,也就先拿了5斤过来试试,等7毛钱到手,说家里还有,又继续回去拿去了。

李和给刘大壮上完秤,要算钱给他,他摆摆手。

“你卖了再回来给我,我来的时候看好几家窖子里扒泥鳅呢,你手里估计挪不开。”

李和也没客气,大不了有钱后补。

明明他只对那么几个人说过,可是确有十多家送黄鳝泥鳅过来,最后收了大概305斤,大部分都没给现钱。

还有一听说没现钱,就半道折回去了,要不然能收的更多。

一直折腾到3点钟,才算完事,兄弟俩根本没时间自己出去抓黄鳝了。

家里又没水泥池子,又没大盆,就直接装袋子里收紧袋口,扔到水沟里面了,等后半夜出发再捞出来。

李梅把手里的本子递给李和,“你自己瞅瞅,啥还没干呢,就先欠了31块2毛1分。”

“没事,我心里有数,姐,给老三1毛钱,让他买包烟送给老拐头,把生产队的板车借出来。”

生产队的东西,一般都放在牛棚那边,归五保户老拐头管。

得了烟或者钱,这老东西也愿意拿生产队的东西做人情。

“横竖有自己有主意就行。”李梅也没多说,她下午跟在弟弟后面也看的清清楚楚。

接人待物没纰漏,大气宽厚,比一般人强多了,再说毕竟也是读书的,比一般人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

王玉兰在旁边听着,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你爹当年倒腾耗子药,可是进去过好几回,现在想想都心慌,你这不会出啥事。”

李和也知道,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的亲娘啊,没事,这不都改革开放了吗,听说地都要马上承包到户了,你别乱操心。

你没去县城看,现在满大街小摊小贩,咱也不是那出头鸟,轮不到咱。”

王玉兰心一横:“行吧,反正我就做个心理准备,倒时候有事情还是推你爹头上,他也是虱子多了不愁。

你爹要没回来,就推我头上,你可是要考学的。”

李和心里一乐:“那咱爹能乐意吗?”

“你是他儿子,他不乐意也得乐意。”王玉兰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男人啥时候能回来。

“你爹走的时候身上就装了一块钱,又受老罪了。”

李和有感于老娘对于自己的爱护,不过听她最后一句话还是向着李兆坤的。

她担心李兆坤外面过得好不好,可李兆坤又可曾想过家里能不能吃的上饭。

李兆坤这好吃懒做的毛病,倒是有一半是王玉兰惯出来的。

如果轨迹没有出现变化,他想想自己这爹也就快回来了吧,记得前世也就自己高考后半个月后。

李和有时想父亲人生的前半部分,除了王玉兰对其有死心塌地的爱,周围并没有几个人对其存有好感。

作为父亲,他不能自己和弟弟妹妹更多的爱;

作为丈夫,他不能够养家;

作为商人,他没有足够的知识去应付瞬息万变的经济;

作为农民,他没有劳动技能……

生命其实很简单。他虽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但其实心地不坏,没有流氓无赖习气,更不会欺侮别人,甚至有些胆小怕事。

又在井边重新冲洗了一番,换上大姐重新改的大裤衩子,终于有凉爽的感觉了。

困意席卷,迷迷糊糊地的就倒床上了。

醒来发现院子里又站了几个人,也是送黄鳝过来的。

“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啊,热头还没下去呢。”又对李隆说道。

“来人了,你也把我喊起来呀。”

“是我没让他喊得,看你睡得哈喇子都出来了。”这李辉是李和没出五服的本家。

和李和年龄差不多,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上完秤,李和说道:“谢谢哥几个帮衬了,明天下午这个点你们过来就行,我把钱算给你们。”

“说的什话,我泥窖子里一堆呢,又不值钱,一直留给母猪上奶,多了都没用。

你要不提,也就放那了。”

这年头能吃这么体面的胖子可不多,陈永强可真不知道吃的什么长的这么膘。

李和送完人,一看小本子,乖乖,又多了300多斤。

这下他有些心慌了,统共600多斤呢,明天要是销不出去,这乐子可就大了。

两辈子,他也没做过水产啊。一看李隆神色,哥俩想一块了。

实在不行,就得分两个摊位,他自己去北街重新开摊,让李隆去已经熟悉一次的南街。

兄弟俩一合计,就只能这样了。

“哥,一个摊300斤,应该问题不大,顶多耗点时间,卖个几天没问题。

可都是附近老客,人家也不能天天吃这玩意啊?

再说,今天第一天还没怎么传消息,咱家就收了600斤,后面的也是得了消息,咱2000斤也不止啊。”

李隆可不是傻子。

“出息,沮丧个脸给谁看,你别管。”李和算计着必须找水产供销公司。

黄鳝泥鳅在农村不是稀罕玩意,但是在城市可是好东西。

小县城的供销公司只是三级站,一般不收购,只能去省会城市了。

李和倒是以前倒是听一个四钏的朋友聊起过,他们川内在七十年代生产队就开始养黄鳝、养鱼。

李和还好奇的问卖给谁,朋友当时就说:“当然是卖给水产公司了。

每个县城都有水产供销社。沿海的就方便多了,渔业队捕到鱼直接卖给海面上水产公司的收购船。”

后面经济改革的时候,李和还听到一个关于渔场的笑话。

说是浙省的渔民到黄海捕鱼,喜获丰收,几网围捕大黄鱼二万多斤。

但是东寻西找,海面上只有飘着“苏省”,“浦江”信号旗的外省、外地国营水产公司的收购船。

没有浙省的收购船,没奈何,他们只好掉转船头,装着鱼返回故里。

因为按照现行规定,渔民生产的鱼,只能卖给本县的国营水产公司,不准跨县,更不许跨省投售。

就这样,经过二天二夜的长途运输,不仅一船金光闪闪的大黄鱼变成了臭气熏人的次品鱼。

而且,渔民丧失良机,影响生产,这些鱼国家收购后加工处理,亏本二千多元。

至于现在本地到底是什么政策,李和把握不准,只能明天去省城看一趟。

“我明天把大壮带着,你俩一人一个摊位,我抽个空去省城。”

“去省城,远不?”李隆最远的也就去过县里,省城在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赶驴车要5个多小时,比去县里多两半路。”李和也没多说,站起来就要往刘大壮家去。

虽然自己大姐也是个能顶事的,可是在县里一个大姑娘。

人生地不熟,自己还是不放心,磕着碰着也会让自己提心吊胆。

男孩子就一点好,胆大皮厚,万一出点事跑得快又抗揍。

刘大壮正蹲在门槛上喝稀饭,“进来,喝一碗不。”

“我就不进去了,你跟家里交代好,明天跟我去趟县城帮我看摊子。”李和也没矫情客气。

这家伙基本半辈子都在自己屁股后面做小弟,啥脾气,啥尿性,他还能不清楚。

“中,要不我把驴车赶着?”刘大壮他爹就是生产队饲养员,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要不咋能得瑟的上街赶驴车。

“暂时不用,我已经让老三找老拐头借来了板车,反正东西不多。”

李和准备去省城找好渠道,再通过刘大壮他爹从队里借牲口。

如果真要去省城,靠两条腿,真是要累死个人的。

李和一走,大壮他娘就过来问道:“二和过来干啥?听说他还有继续读大学,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大壮呼噜咽下最后一口稀饭:“你想啥呢,他就找我明天陪他去县城办点事。”

他可不敢告诉老娘,他这是去投机倒把。

大壮老娘眼睛一瞪:“能有啥事,天不亮就去?”

“你别管,人家哥俩打小就照顾我,你忘记了俺以前受人窝囊,人家哥俩没少帮我干架。

二和头上还开了口呢,那血流的噼里啪啦的,人家也没埋怨咱呀,你倒好,就送了几个鸡蛋了事。”

说完头一拐,也就没理会自己老娘。

大壮他娘一口气堵在心头,立马骂道。

“你个兔崽子,不认好人心,人家哥俩多精着呢,俺怕把你卖了数钱你还不知道呢。”

大壮他爹刘老汉说道:“娘俩有啥吵的,这哥俩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算是义气人,你啊,别瞎操心。”

“你爷俩做好人,就俺是坏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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