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我七岁之前,
爹和大师兄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爹爹会彻夜照顾生病的我,
会经常带着我到娘的坟前说话,
和娘说只希望我平安快乐的长大;
大师兄和我一同长大,
他说我修炼困难,他会一辈子保护我。
但七岁那年,
爹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说有一天命之女,可使南弦大陆灵气重新复苏。
一个月后,爹在一个小镇找到了师姐。
当时她跪在大街上被她的亲生父亲售卖,
爹一眼发现她不同寻常的水灵根,
认定她就是那天命之人,
将她买回了天云宗。
师姐来了以后,
所有人都变了。
爹经常和我一起吃着吃着饭突然被师姐叫走,
说有修炼不懂的地方;
师兄也每天和师姐在一起练剑;
渐渐地,只有我一个人去娘的坟前说话了。
八岁生辰那天,
爹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去镇上茶楼听戏,
却在出门前被师姐叫走,
走之前爹愧疚地看着我:「落落,你师姐是整个大陆的救星,爹不得不事事以她为先,落落最懂事了,不会让爹为难对不对?」
后来我越想越难过,不明白修炼为什么差这半天呢?
于是装起病来试图让爹能陪我一会。
爹听到我生病的消息确实匆匆赶来,
却一眼看出我在装病,
他勃然大怒,我第一次见他冲我发火:「宋落落,你怎么这么自私!连装病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也配和紫嫣争?」
我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只希望我平安长大的爹爹。
从那天起,他每日出门前再也不会愧疚地看着我了,
仿佛我不配再让他因此事烦忧,
他越来越心安理得的偏爱师姐;
其他师兄师姐也都不再和我说话,
只要我一靠近哪处,他们就立刻散去。
我知道装病是我做错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吧。
我默默地承受了所有人的冷落,
他们却逐渐变本加厉,
因为发现无论对我做什么我爹和大师兄都不会管。
所以我的床铺里经常有死蛇、蜈蚣;
我的衣服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剪坏;
只要我一和爹提起,他就会斥责我为了争宠惺惺作态。
十岁时,我掀开被子,
果不其然看到一条小黑蛇,
熟练地拎起来正准备丢出去,
它却突然醒过来,
冲着我摇了摇尾巴。
蛇摇尾巴真的好诡异,
不过,还挺可爱的。
孤单久了看一条蛇都好亲切,
我将小黑蛇留了下来,
它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自从小黑蛇在我身边后,
我发现我的灵根有了反应,
但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我欣喜得拼命修炼,
幻想着爹知道我可以修炼后,
重新变回那个爱我的爹爹。
十二岁生辰这日,
我拼尽全力展示着这两年修炼的成果,
爹看完后,
拍了拍我的肩:「不错,落落长大了。」
一瞬间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
想扑进爹的怀里说我真的好累,
想开心地问日后是不是可以和师姐一同修炼,
想质问他这几年为什么不陪我。
但,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只化作大滴的眼泪落在衣襟上。
爹一看到我落泪,
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柄剑递给我:「生辰礼物。」
我握着剑细细观赏,欢喜的不得了,
待我反应过来,才发现爹已经先走了。
我想让爹来给我的剑起名,于是带着剑往爹的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听到爹和大师兄的声音:「昭儿,我将金珑剑给了落落。你日后多盯着她些。」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为何会给落落?」
「方才她挥剑时,我竟然察觉出了一丝木灵根的气息,可惜没有探到完整的灵根。但咱们找了这么久的木灵根都没有找到,再耽搁下去只怕留不住金珑剑了。就先放在落落身边试试吧,实在不行再让紫嫣冒险。」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
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爹竟然让我以身养剑,
就为了师姐契约时可以少些风险。
震惊到还没来得及悲伤,余光就看到了一袭紫色的身影。
是师姐,她站在门外,显然也听到了屋内的谈话,
她直直地望着我,勾起嘴角无声地对我说了三个字,
「谢谢啦。」
我看着她窃喜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过去几年别人的欺凌或许都是师姐暗示的。
我还以为师姐只是没有时间管其他人。
我真蠢。
还为曾经装病的事愧疚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