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在《倾城之恋》里曾说:“胡琴咿咿呀呀的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
说不尽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初读这段文字的时候顾南渊还在上大一,
坐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街头,第一次生出对民乐的兴趣——如人在耳边讲故事,
那该是多么有灵性的乐器啊!而眼前这个女人的演奏,几乎断了他对民乐的所有念想,
甚至是生的希望……她的二胡曲响起,顾南渊就产生了一种幻觉:她拉一下弓弦,
就有一只鸡惨叫着在他面前死去;她推进弓弦,又有一只鸭惨叫着死掉,
就在她手中的弓弦推拉之间,顾南渊仿佛进入一间家禽屠宰场,
无数的鸡鸭在这里失去了生命!“啊——”随着顾南渊一声吼叫,季唐的二胡曲戛然而止。
“你尾巴被门挤了么?”季唐问。顾南渊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他努力平复呼吸,
恨恨地问道:“季唐,你没有听觉么?”“啊?
”“我已经不能形容你的演奏有多么糟糕……这吱嘎吱嘎的是什么曲子?
是伐木工人对苦难生活的控诉吗?!”顾南渊质问,“快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曲子?
”“莫扎特的《小星星》啊……”季唐皱眉,心想是你没有听觉吧!这么有名的曲子没听过?
就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啊!顾南渊喉头发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云泥之别!
这个女人的音乐造诣,和他的叶依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你给我滚出去!
”在顾南渊暴躁的逐客令中,季唐匆匆收拾了东西,离开别墅。回到安靖家时天已擦黑,
安靖看到修好了的琴高兴地请她吃饭作为回报。“今天琴行生意好吗?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安靖叫了外卖,两人围坐在茶几上吃,时不时闲聊几句。季唐摇摇头,
如实答道:“今天没人,一会儿就修好了,只是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顾南渊那儿,
所以回来的晚了。”安靖露出“我懂”的表情,还勾起嘴角露出暧昧不明的笑。
季唐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并没有,我只是,
给他拉了一首二胡曲……”话音刚落,安靖一口米饭喷了出来。
“咳咳咳……”安靖喝了口水缓了缓,随后问,“季唐,你就这么恨他么?”恨?
那倒不至于,不过她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季唐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她。“去年,
你就在这儿拿着我的二胡学着拉了一首《小星星》,你还记得吗?”安靖问。季唐点点头。
“胖丫当时听吐了。”安靖叹气。季唐反驳:“那是你喂多了!”安靖叫胖丫过来,
将它抱在怀里,心疼地看着它:“我们胖丫好歹养在音乐世家,它是有音乐品味的,
听不得垃圾音乐。”“喂……”季唐噘嘴,“但后来我也进步了好吧!胖丫再听我拉的时候,
就很正常呀!”安靖摸摸胖丫的头:“那可能是它聋了。
”季唐:“……”安靖夸张地捂着嘴:“顾南渊何许人,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你给他听这个,
你也不怕他做噩梦。”被她这么一说,季唐也有那么一点紧张,
但故作镇定:“既然见过大世面,就不会怕这点小问题,再说了我觉得我也有进步,
没你说的那么难听……”“没个三五年苦练,还敢给人表演,季唐,你真是胆大心也大,
无勇也无谋啊!”……还真被安靖说中,顾南渊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时头疼不已。“顾总,
这是今天的……行程……”总裁办公室里,陈飘林敲门进来送文件,
总感觉总裁今天没什么精神。“放这儿吧,
一会儿我会签……”不仅如此顾南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他抬手朝陈飘林挥了挥示意他出去,
陈飘林走出去时回头一瞥,竟看到顾南渊竟然有黑眼圈!?
一向作息规律的顾总竟然没休息好!?所以顾总他昨晚究竟在做什么?
顾南渊缓慢地拿起文件,看了一眼后又扔到一边,又从怀里掏出手机,
拨通了私人心理医生的电话。“喂,何医生,我想向您咨询一下,听了难听的音乐,
会不会对大脑和听觉造成损伤?什么?您说噪音?不是噪音是……”顾南渊犹豫了一下,
“对,是噪音,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吗……”……安靖比赛将近,每日都在家里苦练,
季唐也不是无事可做,酒会之后,终于迎来一次兼职。当天是周末,TX酒吧里,
季唐在员工更衣室换上了酒吧服务生的工装。以前她也在这儿兼职过,
后来因为有更赚钱的兼职,她就把这份工作让给了同学,
今天那位同学临时有事又找不到人替班,所以才打电话拜托季唐。季唐一听有钱赚,
而自己最近也没什么兼职,于是当场爽快答应。
挂了电话不禁犯难——顾南渊好像不允许自己再去酒吧……“算了赚钱重要。
”季唐心想他算个什么东西?在酒吧的兼职内容就是等客人走后将桌上的酒瓶和杂物收走,
简单轻松,只是下班时间比较晚,一般都要到凌晨。八点左右的时候客人还不多,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季唐一个人坐在冷柜前将仓库里运过来酒摆在冷柜里。“你好!
”身后传来一声好听的爽朗男声,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乍一听还以为是外国人。
季唐闻声转过头。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皮肤白皙的大男孩向她挥了挥手。丹凤眼,高挺的鼻梁,
薄薄的嘴唇,是亚洲人的长相。他正冲着季唐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季唐起身走了过去:“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我想要啤酒。
”他用发音不标准但很流畅的中文说道。“雪花?嘉士伯?还是百威?
”季唐听懂了他要买酒的用意,于是问道。
男人摇摇头:“我想要Dunkles Bier,但是我不太知道它的中文怎么说。
”原来是个香蕉人,季唐想了想:“我知道,您可能要的是黑啤,酒吧里有,我去给你拿。
”男人也不知道黑啤是不是他想要的,于是站在原地默默等待。
季唐从酒柜里拿出六听装的Stange,正宗的原装德国黑啤。“您要的是不是这个?
”季唐拿过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