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妍华脚受伤后的第三日,
家小少爷狂奔最后害她摔伤腿的雪团终于找到了——它死在了陆府西边那个偏僻的小池子里。
“姑娘,您可不知道那雪团捞出来的样子可怕极了。哎!你说好端端的,它怎么就发狂了了?
”汤圆一边喂陆妍华吃药,一边道。陆妍华白了汤圆一眼,伸手将她手里的药碗抢了过来,
然后仰头便将里面那浓黑的药汁猛地灌了下去。“姑娘,你……”从未见过“愣着干嘛,
去给我端水来。”陆妍华不耐的白了汤圆一眼。汤圆这才回过神来,
忙跑去替陆妍华倒了一杯茶,“姑娘,茶。”陆妍华忙接过来,
仰头刚喝了一口便忙不迭的吐了出来,她不停的吸气吐气,嘴里含糊不清的喊道,
“烫……烫……”“姑娘,您这是……”荔枝刚走进来便瞧见陆妍华的神情,
一下便明白了怎么回来,她忙跑到旁边捧了凉水过来,“姑娘,这水是凉的。
”陆妍华忙接过荔枝递过来的水,仰头便将那水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一入喉,
原本似被火燎过的喉咙瞬间便舒缓了下去。“姑,姑娘,
奴婢……奴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汤圆,一时间又是内疚又是羞愧,
她手足无摸的站在陆妍华面前,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眼泪也直在眼眶里打转。“好了好了,
我求你千万别哭,烫到的人是我,你哭什么呀!”陆妍华道。
刚穿越过来她被庄子里那个仆妇刁难的时候是见过汤圆哭的样子的,那可真是黄河决堤,
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没被那个仆妇气死,倒被汤圆这丫头用眼泪给淹死了。
“姑娘……”原本还想忍着眼泪的汤圆一听陆妍华这话,心里更是心酸了,
眼泪‘刷’的一下便涌了出来。她总是笨手笨脚的,也难怪姑娘从前总是不喜欢她。
看着哭得停不下来的汤圆,陆妍华的头‘嗡’的一下又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从小便是孤儿,长大后又在职场里冷厉拼杀的缘故,
她对汤圆这种善良敦厚的又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总觉得没有抵抗力,
即便知道有时候她只会拖自己的后腿,但总归是舍不下她的。“汤圆,
眼下这个时候该去大厨房领膳食了。姑娘喝了药,口里苦得紧,你记拿道甜汤来。
”正在陆妍华不知如何劝慰汤圆的时候,荔枝温和的看着汤圆道。汤圆吸了吸鼻子,
看着陆妍华哽咽的道,“姑娘,那奴婢去给你拿膳食去。”“去吧去吧,我正好有些饿了。
”陆妍华连忙挤出满脸的笑意对汤圆用力的点头道。汤圆伸手抹了一把泪,
然后朝陆妍华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走了。她一走,陆妍华便长舒了一口气。
荔枝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陆妍华,心里既忐忑又觉得有些心酸。
原本她们这几个丫鬟最不得四姑娘待见的便是汤圆,可经过庄子一事,
四姑娘如今待汤圆越发不同了。至于她……那日她没有应四姑娘的话,过后,
四姑娘再没提起过。刚开始,她还觉得侥幸欣喜,许是四姑娘决定忍了这口气,但时日一长,
她便察觉出四姑娘待她远不及从前信任,面上虽不至给她难堪,但对她却很是冷淡和疏远。
“姑娘口里还苦吗?要不要奴婢去拿点蜜饯过来?”荔枝看着陆妍华小心翼翼的道。
“不用了。”荔枝眉心微微蹙了蹙,她抿了抿嘴角,
几次话到了唇边却实又鼓不起勇气说出来。“若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我想躺一会。
”陆妍华抬眸冷淡的看着荔枝道。荔枝唇角动了动,最终她还是朝陆妍华福了福身,“是,
姑娘。”说完,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前两日老爷见姑娘伤了腿极是心疼,
恰逢听到李嬷嬷在院子里训斥几个二等丫鬟侍候姑娘不细心,当下便发了火,
直接将她们各打了二十大板全撵了出去,吓得原本装病以泄对姑娘不满的红桃当晚便发了热,
真病了。而这两日李嬷嬷正张罗着替四姑娘重新挑选二等丫鬟。如果她再不有所表示,
是不是下一个被撵出去的人就是她了?想到这里,荔枝的腿有点迈不动了。“姑娘。
”荔枝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转身面向着陆妍华喊了一声。陆妍华皱眉朝荔枝看了过去,
神色有些许的不耐。
院里的刘嫂子在雪团身上动了手脚……”荔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陆妍华的神情。
不曾想,陆妍华听了这话却是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所以了?”“姑,姑娘不解释一下吗?
”荔枝有些懵了。若是依四姑娘从前的性子,知晓这些传言必定会闹起来。
李嬷嬷早就心知这一点所以才对这些流言绝口不提,更怕汤圆是个瞒不住事的,
所以这两日都不许汤圆走出姑娘的院子。所以,四姑娘在此之前不可能听过那些流言,
可她既未听过,为何在听到她说的时候会这般镇定,甚至,连个表情也没有?还是,
那些流言是……真的?想到这里,荔枝心猛地停跳了一拍,只觉得周身凉意蔓延,
她懂乱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去对上陆妍华那双澄静清冷的眸子。“你还有别的事要说?
”耳畔,陆妍华冰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荔枝眼皮猛地跳了下来,她张了张嘴,
最后一咬牙,朝陆妍华猛地跪了下去,“姑娘,奴婢愿意照姑娘说的去做。”她一口气说完,
便猛地闭上眼睛,忐忑的等待着床榻上的人给她一个答复。可是,好一会,
屋里都没有人开口,甚至,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荔枝不由诧异的睁开眼睛,
下意识的朝陆妍华看了过去。那双眼,如秋水,似寒星,澄静透澈,
仿若能看清这世间一切的污秽。荔枝一下怔住了。“荔枝,你说这话,是想清楚后果了吗?
”荔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头迎着陆妍华清冷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姑娘,奴婢想好了。
”“不后悔?”“不后悔!”荔枝抿了抿唇角。陆妍华忽地笑了起来,
嘴角的两个梨涡衬得她越发娇俏,“起来吧。”荔枝看着笑颜如花的陆妍华,
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这一应下,老夫人的怪罪她定是避不过去了,可事到如今,
她也没有路好退了。她只能相信陆妍华了。“姑娘打算让奴婢何时开口。”荔枝抿了抿唇角,
沉声看着陆妍华道。陆妍华细长的眉尖一挑,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不必了。
”不……不必了?荔枝一下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