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不长脚却永远跑得最快,陆妍华才被送回疏影,
文公子在梅园走廊抱四姑娘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套个陆府。“你说什么?四丫头?
怎么会是四丫头?”“听说是三姑娘养的那雪团受了惊,拖了云家小少爷一路,
正好便撞上了路过的四姑娘。”王嬷嬷垂首恭敬的道。老夫人听了缓缓合上了眸子,
右手不紧不慢的转动着手里的珠串。见老夫人没有接话,王嬷嬷便轻步走到她身后,道,
“奴婢给老夫人您捏捏肩吧。”“嗯。”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王嬷嬷一笑,
忙伸手替老夫人按起了肩膀。也许是被按得舒服,老夫人面色渐渐舒展来。王嬷嬷见状,
忙笑着又道,“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四姑娘,要不是她经过那里,
只怕摔伤的便是云小少爷了。”说罢,她抬眼偷偷去看老夫人的神色,
却见老夫人依旧闭着眼睛,却没有接她这话,于是,她又道,“按说那雪团既惊了云少爷,
也害得四姑娘摔了腿,应该抓起来打死也好给云夫人和四姑娘一个交待,
偏生如今那雪团竟跑得没影了,三姑娘遣人去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还真是奇……”王嬷嬷的话还未完,老夫人忽地直起了身子。“老夫人,怎么了?
是奴婢手重了吗?”王嬷嬷忙走到老夫人福身道。“你手没重,
是心重了……”老夫人盯着王嬷嬷,意有所指的道。王嬷嬷脸色一白,慌忙跪到地上,
“老夫人,奴婢刚刚是说错什么话了吗?”“阿蔷,你跟了我这些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我的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老夫人冷戾的盯着王嬷嬷道。王嬷嬷一听这话,
脸上的血色尽去,慌忙伏到地上,“老夫人……”“说吧,是谁让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
”老夫人捏着手里的珠串,闭着眼睛冷冷的道。王嬷嬷面容一僵,
额头上很快便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是三姑娘……”“不,不是三姑娘,
是……是大夫人她……”王嬷嬷忙伏到上不敢再说下去。即便她不说,老夫人什么样的人,
她只略一想,便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王嬷嬷儿子阿贵在老大底下当差,
王嬷嬷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替宋氏拐弯抹角说上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
自己向来不怎么喜欢四丫头,王嬷嬷和宋氏也正是笃定了这一点,
所以想将这事推到四丫头身上。其实,她们想的没差,原本她也是对四丫头生了疑心,
可偏偏宋氏和王嬷嬷闹了这么一出。只是,四丫头有无心计,是不是设计此事其实不打紧,
最打紧的是,宋氏竟敢将手伸到她这里来,而且,
这只手还是她一直颇为信任和倚重的王嬷嬷!这才是最让她恼怒的!“老夫人,奴婢知错了,
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见老夫人沉着脸一言不发,王嬷嬷很快便意识到这其中的关键,
忙朝老夫人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磕了在大理石镶嵌的地板上。很快,
她的头上便起了一个大包,可老夫人不发话,她也不敢停,只得继续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终于,老夫人拧着眉朝她摆了摆手,“罢了,伤成这样,回去休息吧。”“多谢老夫人,
多谢老夫人。”王嬷嬷感激的朝老夫人行了个礼,这才由着丫鬟扶了出去。
虽说处置了王嬷嬷,可老夫人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屋里骤然间安静下来,许久,
屋里都没人敢吭声。几个侍候的丫鬟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慎惹了老夫人动怒。
“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怎么都不说话?”老夫人沉着脸扫了眼几个丫鬟道。
几个丫鬟慌忙齐齐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老夫人恕罪。”“恕罪恕罪,恕什么罪?
你们都有罪要我恕吗!”老夫人越说越气,
抬手便将手中的珠串重重的砸到暖榻上的黑木小几上,“滚,都给我滚出去!”她话音一落,
几个丫鬟逃似的跑出了屋子。看着那几道落荒而的背影,老夫人越发气得厉害,
她抬手便将小几上的茶具扫到地上,听着那一地的破碎声,这才觉得心里稍稍好过了些。
这些年,她陪嫁的几个丫头,一个被她提了姨娘生下孩子便去了,
一个被她指给了粮行的管家搬出了府,一个被她送到了锦华身边照看她,
身边只留下了一个王嬷嬷。是不是她见着自己身边只有她一个,没有其他人可以倚靠,
所以才敢这般胆大妄为!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此事不能这般轻易了了,于是,她扬声朝门外道,
“来人!”“老夫人。”“去,派人去将美英给我叫回来。”那丫鬟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老夫人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大声道,“派人去盛阳城,
把粮行管事夫人给我叫回来。”“是是,奴婢这便去传话。
”一直在等王嬷嬷回话的宋氏没等到回话不说,反而听到王嬷嬷因触怒老夫人被罚的消息。
“怎么会?老夫人不一直很倚重王嬷嬷,怎么会罚她了?
你可知是王嬷嬷她是因何故触怒的老夫人?”宋氏抓着来报信的丫鬟焦急的道。“这,
奴婢不知。”宋氏拧了拧眉,心里不由有些慌了,她小声的嘀咕道,
“莫不是因为那些话吧……可是,不应该呀……”“什么话?什么不应该?娘,
你别告诉我王嬷嬷被祖母责罚的事是因为你吧。
”陆锦华一踏进屋便听到宋氏拧着眉头自言自语,神情还带着几分慌乱和紧张。“不,
怎么会因为我了,我又没做什么……”宋氏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道。锦妍华抿着唇没有说话,
细长的凤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宋氏。宋氏被她盯得有些慌乱,
只得将她让王嬷嬷将梅园发生的事往陆妍华身上引的事说了出来。“什么,
你竟让王嬷嬷在祖母跟前说这些!娘,你疯了吗?”陆锦华听完脸色大变。“我,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丫头捡了这么个天大的便宜吧!”宋氏道。
“娘,你做这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吗?”陆锦华怒视着宋氏道。
“这些个小事有什么好商量的!还有,你这是怪我吗?”被陆锦华这般咄咄逼人的盯着,
宋氏也有些火了。陆锦华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那团火用力的压了下去,
这才重新看着宋氏,一字一句的道,“娘,我不求你能帮我多少,但女儿我求求你,
你能不拖我后腿吗?你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吗?说得好听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说得难听,那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你……有你这么跟自己的母亲说话的吗?
”宋氏瞪着陆锦华,气得差点仰倒在地。陆锦华却是看都没看宋氏一眼,
转身抬腿便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