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妹妹如果不在,娘亲也就随着去了,可他不能放弃,
追问道:“苏小大夫,你再想想法子?”苏芪望着四周聚拢来的百姓,叹气:“周少爷,
大夫只能治病,不能续命啊。”“好可怜啊,年轻轻的就这么寻死了。”“是啊,
苏小大夫说救不了,那就真的不行了。”“这姑娘也是,使的什么法子,
怎么就打起人来了呢?”“姑娘,让周家小姐去吧!”“……”百姓对杏和堂深信不疑,
你一句他一句地劝着,苏芪听了心里喜滋滋的,这是他“苏小大夫”才有的威信。可是,
眼前这位姑娘还是胡闹个没完。苏芪的脸终于挂不住了:“我说,你可以停手了,
让周小姐安静地去吧。”苏溪充耳不闻,继续心肺复苏。“你是耳朵进水了吗?还不停手?!
”苏芪声色俱厉。“你既然救不了,就一边待着去!”苏溪毫不客气地回敬,
如果他们在抢救大厅也这么随意结论,不知道会死掉多少处于假死状态的病人?
苏芪从来没这么丢脸过,气得浑身发抖:“周少爷,医者父母心,你救妹心切,我可以理解。
可是,您不能由着她胡来!”周睿整个人都懵的,被苏芪这么一指责,
忽然又清醒了:“苏小大夫,既然您都说不能救,就且将死马当活马医吧。
”围观的人群又发出一阵阵叹息声,真是病急乱投医,这周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周少爷,
把小姐送回家去吧。”一位白发老人悠悠地开口。“是啊,周小姐怪可怜的,
别再让她遭这份罪了。”“周少爷,你怎么忍心亲妹妹被人这么揍呢?
”“这姑娘看着眼生得很,谁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你一言我一语,
都认定了苏溪不该继续救人,让死者安息最重要。劝说的人越来越多,
心急如焚的周睿看着妹妹还是没醒,心里越来越凉,沉重地挤出几个字来:“……停手吧。
”“她的手还有热度,你说停就停啊?”苏溪已经累得不行了,也被周围的人气得不轻,
“你为了救她连死都不怕,就不能再多等一会儿?对了,别傻站着,叫她的名字,和她说话。
”周睿急忙握住周冰的手,确实有温度,立刻唤起来:“冰儿,是我,我是哥哥……冰儿,
你快醒醒,爹娘都快急病倒了……冰儿……”“只要你醒过来,哥哥什么都依你,
带你去上海坐火车……你想去哪里都行……”“冰儿,你一定要撑住,
娘不能没有你……”一声声,一句句,听得苏溪的鼻子都有点酸,周冰有这么好的家人,
怎么舍得寻短见的?就在苏溪快支撑不住,围观的人耐心耗尽的时候。周冰轻轻叹了一口气,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周睿:“哥?”周睿欣喜若狂一把将妹妹搂在怀里。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一片惊呼声:“不得了!”“天爷啊,活过来了!不得了啊!
”等着看好戏的苏芪目瞪口呆,真的醒了!救回来了!怎么可能???
苏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上扬,讥讽道:“苏小大夫,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苏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众目睽睽之下,反驳的话一个字都说不上来:“这,
你……你……你……”让你瞧不起女的?!“苏小大夫,我这不是胡闹,也不是糟贱病患,
我学的是西洋医术,我也是大夫,这叫心肺复苏术!”苏溪揉着酸胀的胳膊,
大口大口地喘气,心里别提多爽了。“哪有女子当大夫的,笑话!你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苏芪面红耳赤地反驳,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苏溪浅浅一笑:“不管黑猫白猫还是瞎猫,能逮到耗子的就是好猫,哪怕是只死耗子!
您说是不是?苏小大夫。”“她,她,她……这是回光返照,挨不过五日。”苏芪一甩手,
扬长而去,只是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人群里一阵哄笑。人也救活了,
苏小大夫也走了,虽说挨不过五日,谁也没当真,只不过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五日以后周家小姐还活着的话,苏小大夫也就别在城里待了。没戏可看了,
吃瓜群众们各自散去。周睿总算恢复理智:“这位姑娘,请随我回家,自有重谢。
”这下吃住有着落了,苏溪顿时觉得无比轻松,说道:“周小姐醒来只是第一步,
今晚还有许多治疗要做。”能在苏小大夫的铁口直断下把妹妹救回来,
此时的周睿绝对是言听计从:“这位小姐……请问贵姓?”“免贵姓苏,单名溪,
小河的意思。”苏溪大方地自报家门,打心底里对小姐这个词儿,很不自在。“车夫,
送我们回周宅。”周睿嘱咐了一声,牛车便掉转方向,慢慢地动起来。“啊啾!”夜风一吹,
苏溪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啊啾!”周睿也打起了喷嚏。三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哆嗦,
好冷啊!“苏小姐,还要准备些什么?”周睿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加上她还救了自己一命,更是敬重不已。“我们三个都要泡热水浴,
不停换热水的那种;还要吃很多热汤热粥,喝姜枣汤……总之,今晚别想睡了。
”松懈下来的苏溪呵欠连天,肚子饿得咕咕叫。好在周宅不太远,很快就能看到。
周宅占地不小,粉墙黛瓦,墙上还有镂空的花纹,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苏溪更加放心,
至少这几天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了。“苏小姐,你用的……”周睿思索着要用什么词,
“真的是西洋医法?”“嗯。”苏溪点点头。“你真是西医?”周睿的脑海里,
全是苏溪怪异的救治方法,前所未见。“嗯。”苏溪还是点头,好累好困。很快,
牛车停下来,周睿先跳下车扶苏溪下来,再抱起周冰下车。三人刚走了几层向上的台阶,
就听到大门内传出凄凉愤怒的骂声:“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去见冰儿,
我要去地下陪她……”然后一声沉响,门内传来惊呼声:“不好啦,夫人撞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