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妍心底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这脸打在陆小姐的身上,却让她平添几分不安。
陆小姐的近视程度越来越重要,要走到床边才能看到患者。叮叮,理疗仪关闭了,
蓝光缓缓消失,梅怡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恍恍惚惚向外走去。
晚餐时没有看到林子危和小王,唐心妍吃得沉闷,不时把目光投向那个空着的位置,
引得胖妞儿挤眉弄眼的用胳膊拐楚奇奇。唐心妍再坚强,也扛不住她们两个的目光,
只能胡乱吃一口就端起盘子进了厨房,一边帮着罗嫂收拾厨房,
一边找个话题打听阴阳岛化工研究所的事。“听说这里原来有个化工研究所,还出过人命,
是真的吗?”“没听说过,我家是外地的,搬过来没两年。”罗嫂头也不抬地说道。
“胡说的,就是编出来,吓噱当地人。这里原来是研究武器的,不想让那些闲人上岛来干扰,
又不能划成军事区,不够级别,就编点瞎话出来吓人。”老黄把锅盖用力一扣,
大手在围裙上抹了一下,拿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搬走?
”唐心妍不解地问道。“后来他们合编制,跟一个军工厂合了,所以才搬走的,
这里废弃了卖给个人的。这价格低的啊,跟捡便宜一样,可惜咱没那个命。
”老黄只狠吸了几口,厨房的能见度就低下去,罗嫂嘟着嘴,也不说话,起身走到排烟罩前,
按下开关,轰的一声,白烟滚动着被吸了进去。老黄见状心生不满,再干活时下手就重了,
摔盆摔碗的,厨房没有了方才的和谐,唐心妍只想逃走。唐心妍回房间时,
走廊已经安静下来,她习惯走楼梯,路过二楼时,她向郝伯的房间方向望了一眼。当,当,
当当当……一阵急速的敲门声传来,唐心妍急忙向郝伯的房间跑去,
这次的敲门声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她把头贴在门上听了一下,声音不是这扇门发出来,
像在里面屋,难道是郝伯不舒服了?据唐心妍所知,陆小姐的所有患者房门的钥匙,
她犹豫着要不要找陆小姐过来开门察看一下。这时,身体一空,她栽进屋中,差点摔在地上,
门是郝伯亲手打开的。他站在地上,没有坐轮椅,唐心妍这才发现郝伯很高大,
只是瘦得太吓人了。“她来敲门了,你听到没有?”郝伯的眼神空洞,看向唐心妍的身后,
唐心妍下意识回头看去,空空如也,可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快躺下睡吧,没事的,
明天去找胖妞儿儿开点药,吃点营养神经的就好,你是想得太多了。”唐心妍一边说,
一边扶着郝伯坐回到床上,抬起他的腿,放回到床上,这才把被子盖好,直拉到他的下颌。
“孩子,对不起。”郝伯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来,声音哽咽着说。“说什么呢?
我们这么久的交情了,你是我的老患者是不是?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唐心妍看到郝伯的眼泪,心中一阵酸楚,她勉强做出没事的样子,把小桌上的台灯打开,
走过去关上大灯。又检查了一下窗帘,这才返身向外走。这一夜唐心妍在是煎熬中度过的,
她隐隐觉得,天亮后会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可又不敢确定,又害怕真的成为现实。
六声钟声响起时,一切都来了,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郝伯死了,他说的话一语成箴。
是送早饭的豆子发现的郝伯尸体。豆子在陆小姐的带领下,挨个房间送早饭,
到郝伯的门外时,陆小姐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回应,就掏钥匙把门打开,郝伯性情古怪,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不能因为他任性就不把早餐送进去。豆子端起托盘,
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一小碟咸菜,他进门时正好视角落到郝伯的床上,床是空的,被子零乱,
这说明主人昨夜躺在床上后又离开了。豆子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陆小姐,她正在通电话,
低头在门口踱来踱去。豆子只好端着托盘走进去,放在床边的桌上。
这时他看到床另一侧的地上,支出一只枯瘦的腿。豆子急忙绕着床转过去,
一眼就看到蜷坐在床边的郝伯,一动不动地缩成一团。“郝伯,吃饭了。”豆子毕竟年轻,
还有很多幻想,他叫了一声,又伸手过去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摇了一下。
一种不需于这个世界的寒意从郝伯没有了生命的躯体传过来,豆子惊恐地缩回手,
用异样的声音叫道:“陆小姐!”陆小姐被人打断,很是不满,抬起头皱眉看过来,
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把手机一关,以最快的速度转过床边。“你出去吧。
”陆小姐的脸色已经苍白,可语气还算平静,豆子本来以为需要帮忙,
听到这句吩咐就逃也似地跑掉了。郝伯没有亲人,他早就立好遗嘱,
所有的后事由疗养院处理。陆小姐已经联系好船来接他,唐心妍应该做的事都完成了,
心里空空的,现在只想找个聊聊,唐心妍走进楚奇奇的办公室。
楚奇奇在整理需要办理死亡证的文件,对唐心妍依然是冷冷的。唐心妍没心情挑她的刺儿,
坐在椅子上发呆。这时楚奇奇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号码,又看了看唐心妍,
拿着手机走向门外。唐心妍苦笑一下,她们之间有了很多的秘密。郝伯的文件放在桌上,
唐心妍百无聊赖中过去翻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处写着三个字:郝水生。
原来郝伯是有名字的,唐心妍有些伤感地想。接下来一行字就让唐心妍有些震惊了,
工作单位:阳岛研究所。职务:门卫。楚奇奇从门外闯进来,从唐心妍手里夺过文件,
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唐心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郝伯是门卫,
难道他就是出事时的那个门卫?这里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唐心妍的衣襟被重重拉了两下,
小不点不知何时跟在唐心妍的身后。唐心妍蹲下身,轻轻抚着他的头发,他的眼帘低垂,
不肯看唐心妍,只是轻轻伸出手,把一本书递过来。
有时唐心妍会去小不点的房间读书给他听,疗养院有一个图书室,是作样子的,
这些生命都不能保障的病人,没有心情跟文字较劲,所以图书室里的书籍布满了灰尘。
唐心妍天真的以为,小不点还会有未来,即使他不会上学读书,也有学一些基本的知识。
所以她从书架上找了几本童话,晚上没事就给小不点读上几页。对她这种行为,
陆小姐不置可否,胖妞儿儿嘲笑她吃饱了撑的,楚冰洁觉得她是多管闲事,唐心妍压力重重,
最后读书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发生的事情多,已经很久没读了。难得小不点能主动要求,
唐心妍心生愧疚。她接过小不点递来的书,愣了一下,这本书不是她拿过去的。
书已经很旧了,书页泛黄,书名叫《阴阳岛传说》。唐心妍刚想问一下书是哪来的,
小不点已经头也不回转身走向房间,看来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唐心妍也想平复一下心情,
就拿这本书来消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