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儿子从碑林界背回家的森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说也奇怪，虽然他一身的血污，
可是当他儿子马洪宇给他擦洗一番后才发现他其实除了右手两根手指断掉了之外，
其他地方都是完好无损。村里闻讯赶来的赤脚医生马老二仔细查看了森爷的周身，
的确没有发现别的伤痕。又给他把了脉，森爷脉象平稳，呼吸均匀，
根本不像是一个受重伤或生大病的人。“森爸这身体好着呢，没什么大问题！
可能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这人老了就怕摔着......先静养几天再看看吧。
”三天后森爷果然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马洪宇在旁边喊了半天都没有应一声。过了半晌才说了一个字，
“水~”马洪宇赶忙倒来一碗凉白开，并嘱咐妻子去熬来一碗绿豆粥。
森爷只喝了半碗白开水，对喂到嘴边的绿豆粥却是碰都不碰。马洪宇正要问点什么，
还没开口就见森爷又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的状态。马洪宇只得又找来赤脚医生马老二。
马老二先是掰开森爷的眼睛用手电筒晃了晃，接着又捏开森爷的舌头仔细打量了一番，
最后掏出森爷的手腕捏了半天，横竖就是看不出个名堂来。他连连摇头称奇。
“怪哉怪哉......森爸这既不像是病又不像是伤......”“这又没病又没伤，
为啥好端端的一个人颗米不沾，天天昏睡？
”“我行医几十年也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啊......有些东西不是医术能解决的！”“那，
那可咋办，就是个大好人天天这么躺着光喝水也不行啊！”“去买点麦乳精，
等他醒了就掺到水里喂他喝。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就这样森爷每天早晚各醒来半小时，马洪宇便趁机把混入麦乳精的水喂到他嘴里。
森爷喝了两口什么话也不说，又陷入了昏睡。就这样他一躺就是半年。
起初他昏睡的时候还和正常人无异，到后来人就跟死了一样，听不到呼吸，还浑身冰凉。
马洪宇好几次都准备通知亲友老父离世了，结果马老二赶来把了半天脉又给制止住了，
“先别急，森爸还活着呢！以后他睡着了就在这屋里给他生一盆火。火属阳，对他有好处！
”我和东哥还会时不时地去看森爷。如果他处于昏睡状态我们就帮宇爸照看火盆，
往火里加点碳；遇到森爷清醒的时候就和他讲一讲学校里发生的事，
讲一讲最近我们有没有练功。森爷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训斥我们了，
只是在听到高兴的地方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呵呵声。
我们聊着聊着就见森爷脑袋一偏又陷入了昏睡，于是我和东哥便掩上房门离开了。
宇爸提着刚洗刷干净的尿桶往森爷屋里走，
我鼻子一酸对东哥说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教我们《天师经》了。
“师爷以前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现在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了！”我难过地说。“还有刘三爷，
那么好的一个老头，怎么就死了......”东哥也是垂头丧气。
我们一边走一边回想起在王定亮家的那个下午，森爷和刘三爷那么坚决地要赶我们离开，
一定是预料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危险。“王定亮对那天晚上的事情知道多少，你问过吗？
”“他说就听到门外鬼哭狼嚎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就没声了，
他一觉醒来都第二天中午了，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多。”“真是个白痴......”说话间，
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迎面走过来正好和东哥撞了个满怀。
东哥被那铁塔一样的身体撞地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才看清那人是谁。“沈女子，
你没长眼睛啊！”原来是村里那个出了名的笨女人。因为她天生愚钝，说话做事傻里傻气的，
村里老老少少不分辈分都叫她沈女子。按说她叫我大姑一声嫂嫂，我们也该称她一声婶婶，
可是村里的小孩从来没把她当个长辈看。她好像有什么急事，
看见撞到了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搓着手瓮声瓮气地辩解：“我有事要找森爸，
我没看到你们两个站在路上。”“老爷子这会儿睡了。你有啥事这么着急要找他？
”“我要找他问问我们屋基的事呢。”“问屋基的事？你不知道森爷在生病吗？
”东哥没好气地说。“病了也只有找他啊，都说森爸是最有本事的人，
他总能给我出点啥主意。”傻女人认真地说，那张胖脸上写满了真诚。
“哪有你脸皮这么厚的人，别人来看望病人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
就你空着手来还给人家添麻烦！”我知道对傻女人说话一定要一针见血，
她听不懂那些拐弯抹角的暗示和反讽。可即便我这话说的这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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