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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29 09:43:45

第4章

离开马幼超家,顺着羊肠小道一路往上。

当森爷翻过山背的时候太阳正要收敛起它最后的余晖,只留一抹红晕在天边。

天空的另一边一轮皎洁的明月已经升起,冷冷地看着大地,

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接管这人间。森爷揭开一截白布头巾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感叹岁月不饶人。再往前就进入了红星村的地盘。他这一趟是要找一个人,一个死了男人,

又死了儿子,改嫁到山这边的可怜女人。山这边的风光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森爷居高临下辨别了一下方向,

就朝不远处的一个山坳处走去。远远听到有吵闹的声音。

再翻过一个小土坡森爷就看到一个男人正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在院子里打骂。女人跪在地上,

脸上已经呼呼地挨了两巴掌。森爷上前阻拦。“我打我的女人,关你啥事!

”男人甩开森爷的手,又是一巴掌朝女人的脸上呼去。奇怪的是手好像扇在了岩石上。

男人吃痛,哎呀一声松开了女人的头发,抓住因痛而发颤的那只手。只见那手又红又肿,

活像只猪蹄子。男人恼羞成怒,飞起一脚朝地上蜷缩着的女人的腹部踢去。森爷摇了摇头,

那男人的脚刚碰到女人的肚子就听啊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女人看见森爷朝自己走过来哇的一声哭起来。“师叔!”森爷上前扶起她。

那男人忍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扑过来。森爷只微微一侧身,脚下一勾,

男人又摔了个狗吃屎。“小伙子,再动手你今天就别再想站起来!”森爷面无表情地说。

男人哪肯听,正想爬起来,却感觉身上像压了一个石碾子一样动弹不得。

此时他不知道就在他跌倒的时候背上已经多了一张小小的黄纸,那是定身符。“桂枝,

咋回事?”森爷问女人。女人只是哭,说不出话。“你是谁?”男人挣扎半天还是爬不起来,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压住怒火问。“我是桂枝的娘家人。”森爷声音很平静,

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我咋不知道她娘家还有活人呢?”男人扯着嗓子吼道,

“这个扫把星早就把娘家人克死完了!”森爷叹了一口气,

对那个叫桂枝的女人感叹道:“我那师侄苟银松要是还在,你又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

”“委屈?”男人趴在地上有点喘,“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又来克我儿子……”森爷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符咒头也不回地朝背后扔出,

符咒像长了眼睛一样贴到男人的嘴巴上,男人立马没了声。“桂枝,

你跟着苟银松叫我一声师叔,我不能眼看着你在这里受窝囊气!跟我回去,去马家沟!

”森爷扶住桂枝的肩膀,期待她点个头。“师叔,他,

他其实也不经常打人......”女人声音很低,“他也是焦的,娃娃病重,

到处的医生都治不了,没有办法......师叔今天来了,能不能进屋给娃娃看看?

”森爷有点失望。微微一侧身,单手在空中一抓,两道符咒刹那间回到手中。“娃在哪?

”男人忽觉背上一阵轻松,赶紧爬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瘦老头不简单,再不敢多言,

引着森爷进了屋。屋里阴气很重。床上趴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男孩,骨瘦如柴,

头发如枯草般稀稀拉拉竖立着。森爷暗暗打开阴阳眼,

见一缕半透明的淡蓝色魂魄正骑坐在男孩的身上。那缕魂魄目光呆滞,流着涎水,

正是狗娃的怨念所化。森爷没有作声,绕着屋子走了一周。然后取出一道驱鬼符递给男人。

“放碗里烧成灰,兑清水喂娃娃喝下!”男人半信半疑地接过符纸,依言照做了。

男孩喝下掺着纸灰的水,不一会儿就开始呕吐。先只是吐出一些清水,

接着就是一些黑污的东西,臭不可闻。吐过之后眼睛就变的亮了起来,“我要吃面,好饿啊!

”桂枝赶忙去了厨房。男人也很激动,想对森爷说些感激的话,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口。

森爷倒先开口了。“你这娃娃的病和桂枝没有关系!是你家祖坟的坟头石歪了。

明天一早把坟头石扶正,再把房前屋后打扫干净,不出三天孩子就能下地,生龙活虎。

”男人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嗯嗯嗯只管答应。

他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头儿来,这老头儿人虽瘦小,但站在那稳如苍松,

眉宇间还有三分匪气。“莫要再对桂枝动手,

不然老头子可要让你涨涨见识......刘瘸腿认识吗?”森爷问。“认识,认识,

我们村的能人,咋能不认识呢!”男人赶忙回答。“你去找他问问,我马绍森是谁。

”森爷冷冷地威胁道。听到这男人更加不敢多言。不一会儿桂枝端着一碗韭菜面进来。

床上的男孩捧过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样子像是饿了很多天。

男人看着儿子风卷残云地把面汤都喝光了,脸上露出丑陋的笑容。森爷拉着桂枝来到院子。

路过大门的时候随手贴了两道符在门框两侧。“师叔,

今天的事......”森爷把手一扬示意不要再提。“你娃娃埋在哪里?”桂枝先是一愣,

“师叔,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森爷没有多言,

只说有个孩子玩水碰到狗娃的鬼魂受到了惊吓。“孩子似乎有怨气,我要去查看一下坟地。

”桂枝又哭起来。“狗娃生前爱吃枣。我就把他埋在老房子前面山崖底下那棵枣树旁边了。

可怜娃娃那么小,连祖坟都进不了......”森爷嘱咐几句,转身离开。

女人在后面挥手告别,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带着哭腔朝森爷喊:“师叔,狗娃命苦,

如果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千万不要伤他啊!

”回家的路上森爷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还是在12年前,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腼腆姑娘被师侄苟银松拉着给自己磕头。转眼间物是人非,苟银松死了,

生活的磨难让这个淳朴的农村女人在刚过三十的年纪就已经饱经风霜,看上去像是四五十岁。

想起那个苟银松,师兄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他品行端正,吃苦耐劳,是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人。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森爷一边走,一边就这么回想起一段往事,

一段让他一度放弃修行的痛苦记忆。森爷这一行在当地被叫做阴神子。

阴神子出师之前需要在不同的坟地里连续睡够100个晚上,这叫受职。

在这一百天里受职的人会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一来练胆,

二来可以学到很多书上没有的东西。越是凶险的地方越能让受职者完成蜕变。

师兄给他唯一的关门弟子苟银松的最后一个受职考验是去杀人沟。

杀人沟是当地山民心中的禁地,却是阴神子眼中的渡劫圣地。

那是在太子河的南岸隐藏于高山茂林之间的一条阴暗峡谷。峡谷两侧是数丈高的悬崖峭壁,

峭壁的石缝中生出许多弯弯曲曲形状怪异的大树;峡谷底部是黑如碳灰的岩石。

解放前杀人沟是地主恶霸滥用私刑的刑场,

后来地主恶霸被打倒了又有不少人在这里被敲了沙罐(爆头枪决)。

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

和杀人沟隔太子河相望的山坡上是一条古街——青牛峡古街。夏日里的夜晚,

青牛峡古街上的人常常能看到河对岸杀人沟里星星点点的蓝色鬼火。

那已经是苟银松连续100天受职考验的第99个晚上。

他依照师父的叮嘱取出法器在岩石上摆好法阵,盘腿而坐。

太阳刚落山四周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声。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出圈,

还没有什么鬼魅能奈何得了自己。不一会儿各种男男女女赶集一样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有长衫的,有短褂的,有好看的,也有满脸腐肉的;有翩翩起舞的,有嚎啕大哭的,

也有淫乱不堪的......走马灯一样在他面前一一展现。他凝神屏气稳坐圈中纹丝不动。

鬼魅这种东西有个特点,即便你有阵法护体让它近不了身,它也会攻击你的思维。

你越是想什么,它就会跟着你所想的演戏。比如你看到一个哭泣的女鬼,

你要是想着她多么楚楚可怜,她就真的会把自己生前如何受苦受难,如何惨死,

惨死后又如何不得超生一遍一遍演给你看。演着演着你就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幻觉,

再也出不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次遇到狗娃子的鬼魂的时候,

他会变成东哥的形象接近我。因为我当时正急着找到东哥,鬼魂就以此作为突破口。

鬼魂是一种能量场,活人也有磁场,鬼魂要侵入活人的磁场其实是有阻力的,

有了突破口就容易多了。所以面对邪魅只有无欲无求,心如止水方能安然无恙!

苟银松当然知道这些鬼魅的厉害。他想象自己就是这大山,

看着人间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我自岿然不动。

森爷和他师兄就在太子河对岸的青牛峡古街最高处的客栈里,他们闭眼静坐,

运用超感神通感知着河对岸阴阳气息的变化。前半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苟银松在那边应付的很好。到了后半夜突然狂风四起,森爷和师兄二人大惊失色。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倾盆大雨就砸了下来。按测算那天是没有雨的!“河里那是什么?

”客栈老板在楼下惊呼!森爷打开阁楼窗户,

太子河上游的方向有一对巨大的灯笼浮在半空中。那灯笼不知道隔着多远,足足有磨盘大小。

“土龙过江!”森爷和师兄异口同声的惊呼!所谓土龙,

就是指陆地上的蚯蚓、蛇修炼而成的龙,五行属土。刚修炼成龙的时候因为不习水,

随江河下海的时候大半个身躯都露在水面。那对灯笼正是龙的眼睛。

店主不知道出于好奇还是恐惧,取过猎枪就要打。森爷正想飞身下楼阻止,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啪的一声,那空中的一个灯笼灭了。另一盏灯笼迅速往河里沉下去。

汹涌的巨浪瞬间把古街临河的木楼冲毁了一大半。师兄叫声不好,一个跃身就窜出了阁楼。

电闪雷鸣中只见师兄落在河中央一个庞然大物上,借力一点朝杀人沟飞去。森爷紧跟其后。

当师兄弟二人赶到杀人沟时潮水已经退去。峡谷里一片狼藉,哪里还有什么人。

森爷抬头一看,猛然发现苟银松的半截身体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血肉模糊。

显然是刚才土龙受到惊吓翻起巨浪冲坏了苟银松画在岩石上的法阵,

千百年来游荡的恶鬼近了苟银松的身......师兄见到爱徒落得如此惨状一时怒火攻心,

喉头一甜,一股热血喷出来。

此时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狰狞的恶鬼围着师兄弟二人发出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声。

那声音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师兄强压住胸口翻涌的热血,提起真气就要飞身取下爱徒的尸首。

突然四周的恶鬼群伸出无数只长手抓住二人的衣袖让他们动弹不得。师兄弟二人咬破舌尖,

以舌尖纯阳之血喷洒在法器上,把法器舞出残影罩着周身。

一时间那些白森森的手臂被斩的漫天飞舞,落地就变成碎骨渣。

即使那些沾着残影的都化成碎骨漫天散落,那些恶鬼依然源源不断的往中间涌,

把舞成陀螺的师兄弟二人团团围困。见包围圈越收越小,

师兄弟二人不出一刻钟已是大汗淋漓,动作也慢了下来。师兄默念一声急急如律令,

施展出看家本领——神行术,双腿顿时比刚才又快了许多。这神行符是道家的上乘符咒,

驾驭这种符咒不仅要有高深的道法还需要有万里挑一的强健体魄。

古往今来能驾驭神行术的阴神子少之又少,就连森爷都没有这本事。

水浒传里凉山好汉神行太保戴宗就是以此术闻名。戴宗历史上是否确有其原型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施耐庵先生在写水浒传的之前肯定见识过神行术的。

此刻师兄正化为一道残影将森爷护在圆心。森爷见状不敢怠慢,收起法器,双手指天,

驱动无数黄纸符咒从衣领,袖口飞出,射向四面八方。

只听霹雳吧啦四周响起此起披伏的爆炸声,

狭小的杀人沟里骨头混着雨点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不等爆炸声停森爷又以双掌拍地,

一道金光闪闪的法阵从地上冒出来把二人包在其中。师兄这才停下身形,小腿冒着青烟。

此刻碎骨散尽,四周的恶鬼也消失了。可是法阵之外的岩石上又出现密密麻麻的蛇,

有大有小,乌漆嘛黑,蛇压着蛇。“师兄,松儿已经没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么大的雨,

符咒已经打湿了!”森爷提醒师兄。“我学道六十多年就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

今天就这么折在这杀人沟啦?”师兄声音沙哑地喊到,

“怪我学艺不精没有算到今夜有土龙过江!

也怪我急功近利不该让松儿来这杀人沟渡劫受职啊!

我没脸活着走出这杀人沟了......”话音未落,峡谷上方传来巨大的唢呐声。

那唢呐声高亢,诡异,直往耳朵里钻。法阵外的蛇群听到唢呐声竟然一根根竖立起来,

口中信子吐出的吱吱声在暴雨中都清晰可辨。森爷无暇多想,再次念动咒语,

却不再有符咒飞出。他伸手到腰间一摸,黄纸早已烂成了一堆稀泥。“师兄,赶紧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不了了,河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借力了!”师兄眼睛血红,

不等森爷有所反应,抬手一点,一张定身符贴在森爷后背。“师弟,这最后一张符,

我送你过江!”只见师兄一个俯身抓住森爷的脚脖子,提起真气往河对岸一扔。

“记得帮我报仇!”森爷只听到耳边风声大作,自己已经被扔到半空。

雨水立刻打湿了背上的的定身符,他感觉四肢恢复了行动,一个鸽子翻身,稳稳落在河对岸。

回头看时杀人沟依然一片漆黑,河水哗哗作响,唢呐声忽近忽远。突然对面红光四射,

峡谷里好像升起一个太阳。接着一声巨响,那个太阳急速膨胀,

吞噬了峡谷、树木和周围的一切景色,金灿灿的光芒刺的森爷睁不开眼睛。

河水泛滥出巨大的波浪把森爷冲向岸边的断壁残垣。森爷不是躲不过,

只是身上忽然没了力气,他知道,那是师兄催动真气自爆了!.......“师兄,

十年了!我还是没能为你报仇啊!”森爷在心里无声的呐喊。思虑间,森爷已经翻过了山背。

而他的背后,远远的跟了一个人。月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洒落在山路上,

前面裹着白头巾的是森爷,人瘦瘦小小的,

地上的影子也瘦瘦小小的;后面跟着的那个人也是瘦瘦小小的,

只是地上看不到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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