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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29 09:43:45

第1章

我出生在嘉陵江畔的一个小山村。村子的西面是由北向南绵延到视野尽头的大山。

说不清这应该算是一座山还是很多座山,因为绵延的山体每隔一段距离就冒出一个山峰,

像一条横卧在天地间的巨蟒。最北的那座山峰叫雷鸣峰,当地人都说那是离天庭最近的地方。

山区常年干旱,夏日里经常能遇到雷声滚滚,可就是一滴雨都下不来。

但是只要这雷鸣峰上一响雷,那肯定会有一场瓢泼大雨要降下来。雷鸣峰上有一座寺庙,

叫雷鸣观。没有人说的清这座寺庙是哪朝哪代建起的。因为山区贫瘠,

历史上没有孕育出什么著名的人物,所以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记载。

传说很多年前在那场著名的社会动荡中有一帮热血青年冲进寺庙,把那些泥塑神佛一顿打砸,

临走还放了一把火让古色古香的雷鸣观付之一炬。

后来没过多久那帮热血青年里最积极的几个小伙子陆续遭遇了横祸。

先是有人被马蜂蜇了头脸,脑袋肿得像个南瓜,

三天四夜最终落了气;接着有个人早上出门突然从屋檐上掉落一条碗口粗的大蛇缠住了脖颈,

那人惊恐地满地打滚撕扯。他老婆情急之下拿来锄头,

看准了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蛇脑袋一锄头挖下去。蛇头像足球一样滚到他妈脚边。

他妈只看了一眼那蛇头就发出一声哀嚎,两眼翻白昏死过去。他老婆定睛一看,

那哪是什么蛇头,明明是他男人的头……其他参与打砸的热血青年刚开始还没什么,

后来无不抱怨每天晚上都梦到被砸倒的神像里窜出无数五颜六色的毒蛇,

翻滚着像潮水一样涌来。没几天那些人就变的疯疯癫癫,大白天也开始说胡话。

家里人私下里又是烧香又是磕头悔过,

最后还是眼看着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变成了满嘴流涎的傻子。

这种因果报应带来的震慑力让这座毁于灰烬的寺庙没多久又重新立了起来,

只是规模较之前小了,砖瓦泥石代替了雕龙木柱。

每当村里的老人讲起这段往事都不忘神情肃穆地告诫我们:举头三尺有神明,

人一辈子要对天地常怀敬意,

有些东西不要招惹.......据说一年中有两天是最不可走夜路的,

一个是农历七月半;一个是农历六月二十四。七月半鬼乱窜,

而农历六月二十四是雷鸣观赶庙会的日子。白天人拜神,晚上鬼拜神。

每年的这天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汇聚到雷鸣观,有供奉红公鸡的,有供奉红绸缎的,

也有供奉做成各种动物形状且点着朱砂的馒头的。许愿的人和还愿的人接踵摩肩,

人和神的沟通在烟雾弥漫中更显神秘庄重。一九九三年,身体一向强壮的父亲病了,是乙肝。

在那个年代乙肝是要命的病,山里好几个得了乙肝的青壮年都死了。

母亲每天早上为父亲舂黄豆做豆浆,家里的鸡蛋也都用来给父亲做蒸鸡蛋补身体。

那几年我都忘了鸡蛋是什么味道。童年的记忆里仿佛每天都在生火煎药。

即便这样父亲还是日渐消瘦,面黄如蜡。

于是母亲早早就盘算着六月二十四到雷鸣观为父亲祈福。

那天蒙蒙亮我就随着母亲朝着雷鸣观进发。我们顺着一条山脊的小路走。

那是一条即便是成年人都要时不时手脚并用才能往上爬的山路。右边是陡峭的山崖,

山崖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嘉陵江;左边是就连正午的太阳都射不进去的浓密山林。

七八岁的我爬得异常吃力,时不时还需要母亲在后面推着我的屁股才能爬上去。

等我们爬到山腰的时候太阳已经从远处的群山中跃升到了天空。

嘉陵江里上下穿行的汽划子(一种作为拖船动力的机动船,

类似火车头)拖着由七八艘拖船连接的长龙不时发出雄浑的汽笛声,

汽笛声在层峦叠嶂的群山之间激荡回响。这让我有了一种豪迈之情。一路上熟人越来越多。

“马桑儿”我听到前面有人叫我。抬头一看, 一个光头小孩正倚着石头朝我挤眉弄眼。

“东哥”我立马兴奋起来。是我大姑的儿子,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匪头子娃娃。

他总是能想到好玩的主意。“东娃子,你一个人上来的?”母亲问他。“我妈还在后面,

她哪撵得上我!”东哥不无骄傲的回答。等我走到跟前,他塞了一把东西给我,是香龙草。

他两个鼓鼓囊囊的裤兜里也揣着刚采的香龙草。那是一种高山上生长的野草,气味清香,

当地人喜欢用来泡茶解暑。采到香龙草说明雷鸣观已经不远了。“二姑,你和我妈去庙会上,

我和马桑儿就在这里采香龙草吧!”东哥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知道他肯定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跟我说。“那不行,你们都得先到庙里给菩萨磕头!

”见执拗不过,东哥贴在我耳朵上说,“昨天我放牛的时候发现雷鸣观下面有个山洞,

很吓人!一会儿我们磕了头去探险......”“山洞?!”“对!

找到水沟就能找到那个洞。”我热血沸腾起来。

山里孩子与生俱来的冒险精神让我觉得山洞这个词充满了魔力。来到山顶已经是烈日当空。

庙门口不大的坝子里挤满了背着背篓的村民。我和东哥在人群中快速穿行,

一眨眼就把大人们甩得无影无踪。两兄弟跨过庙门,见神就拜。“总要许个愿吧?

”我提醒东哥。“那就请玉皇大帝保佑我能找到山洞里的武功秘籍!

”东哥虔诚的眯着眼双手合十。山里的孩子就是这么天真,

每一个山里的放牛娃都有一个武侠梦。“也保佑我能找到灵丹妙药,保佑我爸药到病除!

” 我跟着东哥一板一眼地磕了三个响头。完成任务后我们着急火燎地往后门溜。

出了门我看到有个老婆婆凉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酸菜豆花稀饭,

一边摇着蒲扇驱赶苍蝇一边盯着庙门,盼望焚香祝告完毕的山民来光顾。

可能是我们磕头的仪式进行的太快,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人有太多要求还要跟神仙讲,

此刻一个吃饭的人都还没有来。我和东哥各自端了一碗坐下。

那汤水里豆花和着炒酸菜的味道还夹杂着点生姜的微辣,一口下到肚里明明烧呼呼得暖着胃,

整个人却凉爽起来。那是很多年以后我在城市里都回味无穷的味道。“你是马家沟的马桑儿?

”老婆婆接过我的钱,慈祥地看着我。“是我”我感觉眼前的老婆婆说不出得眼熟,

却又的确不认识。那时候老家上了年纪的人都要裹上厚厚的白头巾,一是为了防山风侵袭,

二是方便收纳针头线脑零钱烟草。只见她在白头巾的褶皱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我以为是要找我零钱顺手接过。却是一枚铜钱。“娃娃,听婆婆给你说,你今天不要去耍水。

以后也要牢记离那些野水塘远点。婆婆给你这个小钱(当地人把铜钱叫小钱)你揣好,

回去喊你妈给你缝个三角形的包包随时挂在身上,好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灾无祸。

”“你是哪个呢?”“我是你婆的娘家那边的人。

当年你婆死的时候你才这么长个娃娃.......”说着老婆婆用手在身前比划。

原来如此。我和东哥喝完酸菜豆花稀饭,抹了嘴谢过婆婆就要离开。

“莫忘了去要碗神水喝了!”婆婆在身后喊。我知道她说的神水是什么。雷鸣观虽处山巅,

庙旁却有一口遇天旱都不枯的古井。人们都说这井水可治百病,祛除灾凶,是神水。

传说那是当年山中的巨蛇修炼成龙,因怜悯山民常年饱受旱灾之苦,

顺江下海之前幻化出龙角顶穿了山体,把嘉陵江水引至山顶而形成的。

只要嘉陵江还有一滴水,这井就不会枯。神水味带甘甜,

尤其大夏天喝上一口能凉到人的心坎里去。等我和东哥来到庙外的大树下,

发现井口早围满了排队索要神水的大人和小孩。东哥一看挤不进去,拽上我胳膊就走。

“年年喝这神水,也没见我涨了什么内力。走走走,找山洞去!”为了不耽误东哥的大侠梦,

我果断把刚才那个婆婆的嘱咐抛之脑后。离开雷鸣观往右可以看到山脉的第二座峰。

我们就顺着雷鸣峰和第二峰之间的一条水沟往下。下山的路并不比上山的路轻松。

其实那并不能算是一条路。山泉水不时在大青石之间的缝隙里消失,

哗哗的水声提示我们石头后面一定有个小小的瀑布。东哥敏捷得像只猴子在巨石之间跳跃,

还不忘回头催促我动作快点。显然我还没有练成他那样的轻功。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踩着他落脚的地方,学着他利用手抓住岩石稳住重心,

然后再调整姿势寻找下一处落脚点。就这样我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前面的巨石之间了。“东哥!”没有回应,只有哗哗的水声。

我心中焦急,越是焦急这路越是艰难,爬了好几次才爬上面前的大青石。

我惊恐的发现前面真的没有路了。大青石的下面是一个几米高的悬崖,

溪水绕过青石跌落悬崖,在瀑布正下方形成一个不小的水塘,水塘呈深蓝色。看样子水不浅。

东哥不可能跳下去了吧!我看着这个高度直摇头。水沟的一侧是石壁,

另一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刺条子,根本看不到有路。想起平日里听的那些山鬼夜怪的故事,

我有点怕了。更何况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可不能一个人在这走丢了啊!

我开始埋怨东哥为什么不等等我。突然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悄悄话。那不是东哥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又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

这时候水塘里不知什么时候浮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喂,你看到我东哥了吗?

”我壮着胆子朝下喊。没有回应。那颗湿漉漉的脑袋听到我说话又没入水中,

黑色的头发在水里荡漾了一下跟着消失了。这时突然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脚脖子。

我一下失去重心顺着刚才爬上来的位置滑到石缝中。一只脏兮兮的手按住了我张大的嘴巴。

谢天谢地,是东哥。“别说话,我们遇到鬼了!”东哥满眼惊慌,

我感觉到他的手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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