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时间对我来说早就是一个概念性的问题,在那巨大的威压之下,我想,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了。这并不是依仗着意志力就可以的,
当睡意如同洪水一般奔涌而来的时候,哪怕是头悬梁锥刺股,都无法逃脱。
我的眼睛有些朦胧,视线还不能完全聚集,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在提示着我,睁开眼睛,
苗苗就在眼前。我只能看见一道身影,她并没有随着我的昏睡而离去,依然站在那个位置,
终于,还是强烈的欲望驱动着,似乎害怕眼皮重新盖上,我猛然睁开眼睛,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昏暗后,有突然接触到明亮的光线,还真是有些不好受啊。
下意识的抬起手遮盖住光芒,嘴里喃喃:“苗苗,是你吗?”此刻我的声音沙哑的可怖,
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就好像是长时间没有饮水,身体器官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本来苗苗是背对着我的,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缓慢的回过头,不像我之前看到血肉模糊,
此时的苗苗脸蛋还是完好无损的,穿着白衣,也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她让我感到真实。
我眼睛凝聚起来,她的脚似乎是站立在地上的。坊间传言,人类死去以后会化身为鬼魂,
而鬼魂,属于灵体,是不能接触冰凉的地面的,它们只能悬挂在半空之中,
距离地面一尺有余,也不像人类一般直立行走,它们的出行都是靠飘的。而眼前的苗苗,
却是站在地上,那是不是说?我欣喜若狂,想要起身去拥抱她,
至于手术台上躺着的那具苗苗的尸体,管它呢,也许就是一个长得有些相似的女生而已。
我要起身,我要抱抱她,可我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别说起身了,
那抬起来的手臂动作也变得迟缓无比,就差定格在半空之中了。“苗...苗?
”我的声音低沉而可怖,但我毫不察觉。突然,苗苗朝我笑了,那是,
强烈的求生欲望涌上心头,这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跑,毫不犹豫的跑,离开这个深渊,
再也不要踏足。苗苗的脸蛋在瞬间崩塌,腐烂得让人感到恶心,眼球都快要跌落下来了,
悬挂在鼻梁上面,好像有一条细绳牵动着不让它直接掉落在地面上,嘴角牵动着皮肉,
看起来狰狞无比,白裙变成了红裙,因为她的身体各处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出血,
仅仅是数秒就把衣服完全浸透了,而她似乎毫无感觉,
还在试图做出那个让人觉得恐怖无比的僵硬笑容。她一步步的朝我走来,
血肉也逐渐开始崩塌,这还是一个人吗?分别就是一个被人打碎的瓷娃娃啊,
好像一用力就会将它的身体完全撕碎了,皮肉连接着骨髓,哪怕是我这个缝皮先生,
都有些承受不了,干呕着。冷汗浸湿了我的衣服,汗水夹带着冷意。苗苗开口了,
只是声音不知何方传来,我能清晰的看见她的嘴巴根本没有动,不对,她只剩下半边嘴巴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愣了下,我怎么对她了?和苗苗在一起以后,
我对她那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面就只有她了,可是绕是如此,她还是向我提出来分手,
我自认为对她已经很好了,怎么现在反过来问我为何这么对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我回答道:“苗苗,我怎么对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距离我越看越近了,
而我也能更加清晰的看见她此刻的模样,冷意泛上心头,那恐怖,不以常理存在的模样,
完全颠覆事实对人体的勾画,哪怕是思路最诡异莫测的行为技术家,
也无法勾勒出我所看见的景象,那完全违背了世界上所有的定律,常人遭受了这种伤口,
别说走路,估计都撑不了一秒。而苗苗,行动却是没有半点滞留,她一把将我的脖子勒住,
我整个人悬挂在空中,这怎么可能,苗苗的体重要比我轻的多了,怎么会有力气将我提起来?
以前让她搬十来斤的物件都会抱怨不已,而现在,居然将上百斤的我举起来了?我想要反抗,
可是根本无能为力,求生欲望激励着我,也不管眼前这个是不是我爱恋的人,我只清楚,
必须要反抗,否则留下来的只有死路一条。拳头下意识的挥出,如此近的距离,
我甚至能够闻到苗苗身上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它直击我的鼻腔,来到我的咽喉,
恶心的味道让我本就不堪的身躯更加难受。我本以为这一拳头不痛不痒的,却没想到,
也许是我迫切的想要活着吧,我用力挥动的拳头似乎奏效了,耳旁听见一声低沉的:咦。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苗苗的身体明显战栗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力道的加重了。
“苗苗...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声音是我一字一句好不容易从被她掐着的脖子上说出来的,我能感受到自己皮肉的变化,
她的手指似乎穿过了我的脖子,死死的掐住我,如同掐住命运的咽喉,
一个人倘若连呼吸都做不到的话,谈何生存?本着求生的本能,我再度挥出拳头,这一次,
她并没有让我得逞,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我的手便是穿过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触觉,
大概就是如同打在空气里面吧。我的大脑极度充血,眼睛再度变得模糊起来,也是可笑,
刚才昏睡过去,好不容易才苏醒了,现在还没有说两分钟的话又要被掐昏了,当然,
这一次会更加危险。我已经没有抵抗之力,弥留之际,我只想再看苗苗一眼,血肉模糊,
皮骨连肉,这是我对苗苗的新印象。“难道真的要死了吗?不,
我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死过去的,父亲还需要我来养呢,我死了,医疗费用怎么办?
苗苗死因不明,我还得知道真相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般轻易的死去。
”这是我内心的念头,因为我再也没有能力开口,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持我做出其他的选择。
可惜我不是天选之子,不能跟小说里面一样,呐喊两声我不想死就会获得神器,
干翻反派的主角,何况苗苗也不是反派啊。再无挣扎的可能性,也许过了一分钟,
也许是两分钟。“再见了苗苗,再见了父亲,再见了,我的往后。
”“哗啦啦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我最后听见的不是苗苗的言语,而是吵闹的喧嚣,
我知道,那是广场舞开始了,每晚这个时候,楼下的大妈们都会尽情的摇摆起来,
闹出让人烦闷的嘈杂。没想到啊,我的人生最后一程居然是伴随着广场舞走的,
这算不算是为我伴奏呢?突然,我看见了一道光,砰的一声,我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苗苗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外面的喧嚣依旧,
我只能认为是吵闹的声音把苗苗惊走了。也是可笑,
平时躲闪不及的声音今晚居然阴差阳错的把我给救下来了。我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劫后逃生,
这无疑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了,我不认为这依然是一场梦境,虽然无法看见脖子上的勒痕,
可是疼痛却是明显的,火辣般的揪心,而且那种窒息的感觉,我这一辈子,
都不想尝试第二次了,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死神向我招手了,只差一点点,
就要步入人类躲闪不及的地狱了。“幸好,总算是活下来了。”不管怎么说,
苗苗终究还是走了。我喘着粗气,汗臭味让我难受,我准备去冲洗一下,透过卫生间的镜子,
我能看见自己眼皮耷拉无神,脖子下方有一道明显的勒痕,泛出紫青色的微光,
四个手指并排放在一起,难怪这么难受,原来上面的皮肉都已经被抓开了,上皮组织被损坏,
看起来很是恐怖。我冲刷着,刚才经历的一幕无疑是长辈们常说的鬼压床了,所谓的鬼压床,
就是在你昏睡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知外面发生的一切,甚至大脑可以思索,
可唯独不能操控身体,好像是被巨物压制住一样,只能痛苦的挣扎,
哪怕外界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也只能被动的接受。若非如此,刚才我完全可以逃离,
而不是被动的挣扎,像一只顽强的蝼蚁。水冲走的不仅仅是我的汗水,还有我的疲劳,
在客厅里面昏睡过去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又离奇看到了这么一幕,
我还能平静下来就是骗人的了,没办法,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了。我想起了父亲对我说话语,
虽然他患有精神病,但我很清楚,干缝皮先生,必然会沾染到阴气的,能够需要缝皮的,
生前必然遭受了难忍的折磨,而这类人,大多都有着滔天怨气。看来,
有必要去看看父亲的床底下了,希望真的有那种神奇的物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