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陈凡,不需要问那么多,等我查清楚,自然会告诉他。我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我抄起了房间里的水果刀,在陈凡的脸上拍了两下,让他做最后的决定,陈凡一咬牙,
终于答应了下来。整理过后,我们到了警局里去,罗峰在警局附近等着我们。一开始,
警局的人看到陈凡去,有些不耐烦了,也没有人搭理他。但是,
在陈凡按照我的意思说他发现了一些线索之后,负责鬼叫餐案的组长马上问他发现了什么。
在陈凡的要求下,现场的照片被放到了桌上,陈凡翻了翻照片之后,拿起了其中一张照片。
那是案发现场的全景照,陈凡马上说,按照麻将桌的位置和旧灯泡,
不足以将四个人的影子映在窗帘上。那个组长马上一拍头,他用浓重的港区口音说,
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一个小时之后,那个目击证人又被带到了警局,
陈凡和那个组长一起询问了他,我不是警察,没有办法进询问室。等待许久之后,
陈凡和那个组长出来了。组长对陈凡的态度有些转变了,因为,他把更多的卷宗交给了陈凡,
还给他单独准备了一间办公室,让他研究案情。趁着他们不注意,我也进了办公室。
我问陈凡询问的结果怎么样,陈凡说问不出什么来。那个目击证人是个中年男性,
会看到事发地点的四个人影,是因为他的住处,正对着案发的房间,而他每天晚上回家之后,
又会给窗台上的盆栽浇水。那几天,目击证人看到了两次。目击证人坚持称自己没有说谎,
警方通过调查这个目击证人,也发现他没有任何犯罪动机和犯罪嫌疑,该有的不在场证明,
他也有。目击证人说谎的可能性基本被排除。看来,这又是幕后黑手搞出来的障眼法。但是,
询问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至少,警方对陈凡的信任度增加了,
陈凡有更多的理由介入案件。陈凡问我接下来他要怎么做,我想了想,让陈凡征得许可,
去见一下其他几个目击证人,我想当面和他们交谈。陈凡同意了,很快,
他去找了负责案件的组长。组长似乎也想多一条破案的途径,看陈凡好像还有些能耐,
欣然同意了。得到几个目击证人的地址之后,我和陈凡出了警局。
罗峰已经等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正和他的手下交谈着,见我来,罗峰马上告诉我,
他的人已经把云清调查清楚了。云清,不仅是她的道号,也是她的名字。我有些惊讶,
罗峰解释说,云清的祖籍在大陆,但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家人到港区定居了。
云清二十多岁,年纪和我差不多。云清在港区上了几年学之后,因为叛逆,学不下去,
辍学了,据说是得罪了学校里的老师。后来,云清的家人把她送到了道观去,
似乎是想着管管云清的火爆脾气。云清的名字,本就仙风道骨,作为世俗弟子,
云清的道号也叫这个。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云清又被道观赶了出来。
云清已经不和家人住好几年了,她的家人也管不住她。这几年的时间,云清一直默默无闻。
云清做过不少工作,她在酒吧里当过服务员,也在酒店当过迎宾,但每到一个地方,
就因为脾气不好被开除了。云清赚的钱很少,她的父母也不管她,可就算是这样,
云清每天晚上还是经常去迪厅这种地方。喝酒,抽烟,所有被常人认为是不良女性才干的事,
云清都干过。罗峰告诉我,他道上的几个兄弟,也认得云清,见云清有几分姿色,
好几次都想把云清给上了。可是,云清却从来不和男性有接触。众人都觉得云清假清高,
渐渐地也对她失去了兴趣。直到鬼叫餐的案子发生之后,云清替朝阳记的老板作法事,
名声这才在新界一带传开。不到几天的时间,就有非常多人找云清作法事,
云清的要价也非常高。不过,云清的名声却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据民间迷信的人说,
云清的法力很高。因为历史原因,港区的宗教信仰五花八门,其中道教被很多人信仰。
罗峰说,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云清是个骗子。我说,是骗子不假,但恐怕是真有点本事。
我让罗峰继续去调查云清,看能不能调查深入一点。吃过饭之后,
我们找上了港区警方给我们的地址。忙活了一天,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们要找的这个人,
原先就住在案发地点的隔壁,就是她说半夜的时候,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的。资料上显示,
这个人已经七十多岁了,是个老太。警方发现尸体之后,她吓得换了住处,
而且新住处和那老式公寓整整隔了两个街区。老太的新住处也是破破旧旧的,门外很暗,
陈凡不小心踢翻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那是个火盆,火盆里已经没有火了,
只有被烧过的纸灰。这分明是用来给死人烧纸用的,陈凡赶紧把那个火盆摆好,
嘴里还说着不吉利的话。我已经敲门了,整整三分钟之后,老太才开门。屋内的光线很暗,
老太好像已经睡下了,她脸上的皱纹,多得吓人,凌乱的头发也是一片凌乱。她问我们是谁,
陈凡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我们是警察。老太问我们又来干什么,我笑笑,说还有一些事情,
需要向她确认一下。老太把我们迎进了屋里,屋子里,满满得都是烧香的味道。绕了一圈,
我发现简陋的餐桌上,正放着一盘的咸菜和一碗稀粥,咸菜和稀粥都已经发霉了,
也不知道老太吃了多久。坐下之后,我问老太是不是家里有人去世,老太摇头,
我又问她外面的火盆是怎么回事。老太叹了口气:“那是云清大师让我烧给鬼魂的纸,
说只有这样,才能躲避灾难。”又是云清,云清已经彻底和这个案子分不开关系了。
我问老太,云清还有没有对她说什么。老太说,云清让她每天烧香,烧纸钱,
其他倒是没说什么。老太说,请云清大师,把她的所有积蓄都花光了。罗峰低声骂了一声,
罗峰虽然是港区帮会的话事人,但是从来不欺负弱小,云清连老太都骗,让罗峰有些愤怒。
马上,我问了老太当时听到麻将碰撞声的具体情况。老太说,那几个晚上,
她的确每天都会听到麻将碰撞的时间。她之前已经对警方交待清楚了,警方确认,
老太听到麻将碰撞的那几天,就是餐厅给那间出租房送餐的时间。陈凡见老太年纪大了,
问她是不是听错了。老太马上摇头,她说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但是她的听力很好。
刚刚,她就是从卧室出来开门的,她都快睡着了。卧室和门之间,有一段距离,
我刚刚敲门的声音也不是很大,老太的听力,的确比较好。而案发的公寓楼,隔音效果很差,
老太听错一次,但是不会连续三个晚上都听错。“除了麻将碰撞的声音,还有其他声音吗?
”我问。老太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没有放弃,继续问她尸体发现前几天,
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通过询问,我们得知这个老太的老伴早已经去世了,
儿女也在外打工,她基本待在那个出租屋里不出门。
她是最有可能通过听觉经历犯罪嫌疑人作案过程的人。“有没有听到什么让你心烦的声音?
”我换了种方式问。老人家怕吵,有些声音,会让老太觉得不舒服。老太一开始还说没有,
但是在我一步一步地指引下,终于说出了之前没有被警方问出的话。她说,
好像还听到有人挪东西的声音,也有一段时间,隔壁出租屋的电视声音,非常大。
罗峰得意地拍了一下陈凡的后脑勺:“多学着点,你们警察问话的套路,
能问出什么来才有鬼了。”罗峰提到鬼字的时候,老太打了个激灵。我暗自记下老太说的话,
听到这两个声音的时间,老太已经记不清楚了,
大约是发生在听到麻将碰撞声音之前的一两天。没有再问出什么,我们准备离开了。
老太慢慢悠悠地送我们出门,当她看到火盆被打翻的时候,老太竟然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揪着我们,说这下完了。罗峰同情老太,掏出了一些钱,让老太再去请云清做场法事。
要改变老太的迷信观念,很难。罗峰也只能这么做了。我们走出很远之后,
陈凡才说这个云清究竟有什么本事,才几天的时间,就能让这些人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我舔了舔嘴唇:“不管云清有什么本事,明天你向警方提一下这个人,
让警方调查一下这个人案发时间在哪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