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座上的中年人还想说什么,头顶突然划过一道长长的闪电,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就如同引爆上百吨炸药!
轰——轰——一连串如同爆竹似的炸雷响起,震得面包车里面的水晶棺来回乱晃。
戴墨镜和口罩的司机似乎害怕过度,手按在方向盘上直哆嗦。中年人的脸色也变了,
他一边催促赶紧开车,一边指着我身后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出三个字“村委会”。
灵车在一脚油门中轰隆而去,屁股后面冒起一股浓烟,却让我意识到,自己再次落单。
进村之前还是骄阳似火,一会儿功夫,天黑的就跟黑锅底一样,我顶着风,
跌跌撞撞地往中年人指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觉得奇怪,这条路我明明刚走过的,
路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石碑石人?没跑几步,石碑石人的数量陡然增多,一个挨着一个,
昏暗的光线下,我如同在一大片墓地中间奔跑。一道闪电再次划过,视线获得了短暂的光明。
我忍不住瞥一眼,什么石碑石人,分明就是墓碑后面站着一个纸人!
脚步踉跄一下差点栽个跟头!墓碑上面贴着的照片,似乎是同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而纸人也是一模一样,是一个穿着蓝布中山装的男人,还特么梳着偏分头!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一个敞开的大门前,硬币大小的雨点子“哗啦”就倒了下来,
回头一看,整个杏花营村都淹没在一片雨雾当中,近在咫尺的道路都成了河。好险,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正庆幸自己没被大雨淋着,突然脚下一紧。一只手抓住我的裤月退,
紧接着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抬下脚,你踩着我了!
”一身热汗瞬间就变成了冷汗,汗毛孔快速收缩,全身传来一阵刺痒!我僵直着身体没动,
不管是人是鬼,希望这东西自己显身,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胡同里遇到了野狗,最好别动,
等着它自己离开。可那只手并不老实,顺着我的裤月退一路向上摸索,
直到抓住我的皮带才不动。我分明感觉到那只手在向下用力,一般人的手伸到这个高度,
怎么着也有一米五六。可我面前,却没有出现脑袋!一只从地下伸出来的胳膊,
抓住了我的……还没有脑补完毕剩下的内容,一道白光在天空闪过,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张枯树皮似的怪脸!“我的妈呀!”身体像是触电一样蹦了起来,
我发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弹跳力这么好,脑门差点碰到大门框。一挣之下,
腰带上的手松开了,紧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清脆地摔在了大门口的台阶上。“哎呦,
摔死我了,你这后生发羊癫疯啊!”我惊魂未定地蜷缩在门框后面,
只见那一团蜷缩的物体慢慢地舒展,慢慢地坐起来,竟然,竟然是个人!我勒个去,
是个带着瓜皮帽的干枯老头。他一边揉着腰一边挪动到门槛上坐下,
觜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方言,估计是在骂我。喂,你是人是鬼?
我装着胆子从门后面走出来,手里已经悄悄地攥着一根棺材钉了。你再摔的狠点,
我就成鬼了!老头沙哑地声音带着愤怒。我反复确认一下,确实是人的声音,
这才从门后面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过道里,找了个小马扎让他坐下。“老大爷,
你怎么钻我脚底下了?”“年轻人你会不会说话?明明是你把我撞到的,
反倒是我钻你脚底下了,你当我是耗子呢!”“我没注意到啊,再说,下着大雨你还出门?
”老头指了指门口说,“跳闸了,我来修理一下,刚走到门口就被你撞翻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主动去帮忙,按照老头说的位置找到供电箱,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
小心翼翼地推上电闸,身后立即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影子,它正举着手,攥着一把镰刀!
我惊慌失措地往前一扑,身体栽倒了路边的小沟里,立即就被大雨浇透了。隔着雨帘,
门口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下面,一个瘦高的老头撑着一把雨伞,幸灾乐祸地看着。
“你这后生毛里毛糙的,挨摔了吧!”我一身狼狈的从水里站起来,跟着老头走进院子里。
院子的格局有点奇怪,周围是一圈走廊,正对面是一拉溜五间房子,
没有农村院子里的正屋偏屋,挺大个院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放。“大爷,
这里是……”“村委会,不过早就没人用了。”看来我没走错地方,一直到拐角的房间,
他推开门让我进去。“你歇会儿,我去给你找两件干衣服。”我刚想说不用,雨停了我就走,
可他一转身就消失了。屋子里只有一盏小灯泡,光线可以忽略不计,我掏出手机擦了擦,
山寨机就是牛,一点都没受影响。可是没信号,倒是有几个未接电话,
我点开看了一眼全都是师傅打来的。还有一个就是在十分钟前,看来门口是有信号的。
我正想着是不是要到门口去回个电话,突然门外人影一闪,
一个东西“唰”地一声扔进了屋子。我吓了一跳,回过神去追,外面空无一人。
地上只有两排水印,应该就是我和老头的,刚才是眼花了?不对,明明有东西丢进来,
我在房间里踅摸了一圈,突然看见角落里倒扣着一只红布鞋!不知道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棺材铺里出现的那条白裙子。我捡起来端详了一下,从里面露出来一张小纸条,
心头一动,赶紧抻开了看,一读之下脸色立即变了!“赶紧离开这里,老鬼要害你!
”就在我聚精会神看字条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慌忙把字条揉成一团塞到觜巴里。呸,竟然是烧纸材料!门外并没有人,
是风夹着雨水把门推开了。我狂跳的心脏才缓和一点,用手指在嗓子眼抠了半天,
也没有把纸条弄出来。正狼狈的低着头呕吐时,我突然发现门外缩回去一只脚。
外面已经全黑了,屋子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只绿色的解放军鞋。
我记得那老头穿的是胶鞋,难道这村委会里面,还有其他人吗?如果真有,
莫非就是那个给我送信提醒的?我提高了警惕,但没有表现出来。就算真有人想要帮我,
一时间,生人进来是敌是友也分不清楚!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棺材钉,
硬邦邦冷飕飕的,内心就踏实不少。说到底,我也是个棺材匠,
这点底气都没有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管你是人是鬼,敢放肆先扎你一通!
果然是“恶壮怂人胆”,自己一发狠,那种感觉老牛比了。不过还有句话,
叫“觜巴硬抵不过膝盖软”,胆子还没壮起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吓的浑身一哆嗦。
一个没头没月退的半截身子从门外向我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