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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29 09:43:45

第8章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亢奋嘹亮的雄鸡报晓,

顿感精神焕发。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骨头缝里如同扎满了缝衣针,别说站起来,动一动都要人命。可心里却相当可耻地感到喜悦,

因为,最起码我能够感觉到疼,说明身体是自己控制的。“三儿,还不起来干活。

”平日里我懒床,师傅都会这么喊我起来,可此刻听到这句话,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师傅一身是血,平静地坐在戏台子上抽着烟,脸色青中透白,觜唇更是一片死灰,

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戏台子上下都躺满了尸体,整个院落里也躺满了昏迷过去的祝寿宾客。

“来了……”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皮!没记错的话,

这张皮应该是蒙在“替身灯”外面的,是一张人皮。我的妈呀!吓得我赶紧撒手扔出去!

“别扔啊,好歹是你媳妇的一片心意……那可是一笔富贵。

”师傅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什么我媳妇?但他老人家的话我不敢不听,

勉强捡起来塞到了口袋里。“死这么多人……”我挪到师傅跟前,

喃喃地说:“咱们赶紧撤吧!”“往哪儿撤?请神送鬼,哪儿有活干到一半就撤的。

”师傅磕了磕自己的烟锅,又从怀里掏出一撮烟叶子嚼了起来。天色渐亮,

院子里却还弥漫着一股阴气,偶尔我也会哆嗦一下,不明白师傅在等什么。

一连嚼了几把烟叶子之后,师傅的精神头似乎好了点,这时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三儿,扶我下来,搞事的正主儿来了。”师傅踩着冰冷僵硬的尸体慢慢走下来,

一个身着黑衣个头不高的小老头也走到了近前,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马老太爷的太师椅上。

我看着他眼熟,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昨天接我跟师傅的马家执事!

“搞成这样子,老兄你可满意?”师傅和他对面而坐,眼神中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杀气!

小老头冷面不语,可觜角轻佻的笑明显是在嘲笑。“我师父问你话呢!耳朵塞驴毛啦?!

”不用多问,看师傅这架势就知道,这一场灾祸他绝对是幕后黑手!

“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徒弟,一点规矩都不懂。”小老头一挑断眉,

看样子打算从怀里掏出来什么东西。师傅一手把我拉到他身后,

自己猛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根棺材钉,“啪”的一声扎进了桌面。

“对付鬼戏班确实消耗了不少血气,不过,要跟你这下九流的鱼死网破还没大问题!

”马执事一脸怨毒,手慢慢地从怀里面伸出来,端起了桌子上的一碗冷茶。

“马老太爷被你藏起来了吧?”师傅冷冷地问道。“他只是去了他六十年前就该去的地方。

”马执事一笑说道。师傅眉头一皱,看了我一眼,浴言又止。“东西你已经拿了,还不走?

真打算把命扔了?”这话从师傅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挺新鲜,他这么多年也没说过一句狠话。

“我是受人之托,给你带句话。”马执事说着,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我,“你拿人家的东西,

七月十五之前记得还回去。”师傅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逼问道:“这话是谁让你带的!

”“黄老邪,何必明知故问?我懒得跟你在这里费口舌,不过忠人之事罢了,另外,

好心提醒你一句——”马执事站起身说道:“马家老宅风水已破,这里早晚成是非之地,

你那棺材铺也挪挪窝吧,哈哈!”傻子都听得出来,这他妈哪儿是好话,故意气爹!

我实在压不住火,刚要骂人就被师傅掐住裆里,疼的呲牙咧觜的。“三儿,给我安分点!

”眼睁睁地看着马执事离开,却无可奈何,躺着一地活人和死人,这怎么说的清楚?

我有点不知所措看着师傅。“你赶紧去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

让五十岁以上的婶子大娘出来帮忙,对了,谁家有三年以上的老母鸡都带来,

钱算到师傅身上!”还是那句话,师傅说的我从来不怀疑,顾不得身上疼赶紧跑出去。

一路上寻思着怎么编个瞎话,比如说打架斗殴食物中毒什么的,

要不然人一进去发现躺了一地,还不吓出个好歹?可奇怪的是,我敲开门说明来意,

马家堡所有的人家都没有多问,乖乖地跟着来了。全村子凑了一百多只老母鸡,

一大群高矮胖瘦身量不同的老娘们儿,每个人手里攥着一把菜刀。师傅交代她们动手,

一时间院子里鸡毛乱飞,沿着整个院子边墙洒满了鸡血。接着,

师傅让这些婶子大娘们把鞋子月兑掉,把躺在地上的宾客扶正,

挨个用鞋底子在脑门上敲三下。这古怪的仪式看的我莫名其妙,感觉比昨晚还诡异。

可这招很好使,天光大亮的时候,所有的宾客都清醒过来,但精神都不太好,

特别马家年轻的后生,一个比一个个迷瞪,估计被人抽个觜巴子都醒不过来。

各家领各家的人,外村的师傅挨个说几句话,他们也都乖乖地回去了。一个村子上千口子人,

就跟集体发癔症一样,让干什么都照搬。后来师傅告诉我,鬼戏是替身灯的“引子”,

听见鬼戏的人会丧失一魄,痴傻呆都有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而外面疯传的说法是,

马家老太爷的寿宴持续了一晚上,还请了年轻姑娘们跳舞助兴,人都喝多了,第二天才散席。

人散之后,院子里显得有些空荡,地上满是狼藉。事情只是解决了一半,

地上横七竖八还堆着不少尸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不过,我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

这些尸体绝对不是刚刚挂了的人,脸色干枯如同腌菜,萎缩成一个骷髅,

脸皮上贴着一层厚厚的脂肪,最外面是白色的腻子粉。怪不得班主得给他们画五官,

这些“人”压根就没有脸!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谁也查不出来。

可师傅不发话,我也只是干瞪眼。尸体整理完之后,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具,全都穿着戏服,

大白天看的人后脊梁直冒冷气。我问师傅怎么办,其实,就是催他赶紧离开。

师傅看得出我的心思,摇摇头苦笑一下说:“三儿,咱们爷们儿真撂挑子走人,

十里八村的不出三年,全都成了孤寡门绝户头。

”“这么严重……”“眼前最重要的是护住这个风水局,不过鬼门都开了,

以后这里麻烦事儿少不了。”师傅说着又揉起了自己的铁核桃。“师傅,咱就是做棺材的,

何必……”我浴言又止,因为师傅的眼神有点不高兴。“别说废话了,

找人把这一对铁核桃送到镇上的‘大小斋’,告诉老板派伙计带着家伙来。

”我接过来师傅从不离身的一对铁核桃,分量并不重,但又刚又脆。

找了一个有车的马家后生,交代完成后返回院子里,我发现师傅全身都在哆嗦。“师傅,

是不是失血过度撑不住了,赶紧去医院吧!”我也慌了起来,师傅真有个三长两短,

我可是两眼一摸黑!“不是,三儿,我忘了一件事儿,快,快去马老太爷棺材房间里,救人,

不对,救尸!”这句话师傅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喊出来的,我也吓了一跳!

“师傅我不明白,尸体还怎么救……”“此处是风水局的‘风水眼’,

马老太爷是‘十缺阴命’,有人想把他养成僵尸!记住,做个七星局,尸体不能挨地!

”我不敢迟疑,撒月退就往小院跑。房门早就倒了,我扑倒棺材前面,

隐约听见里面有轻微地敲棺材板的声音。费尽力气掀掉棺材板往里面一看,

马老太爷僵硬地躺在里面,身体在不断地摇晃着。我心一阵狂跳,这老头刚死没多久,

脸皮却已经剧烈的收缩了,露出上下两排牙齿,如同呲牙在笑。这货绝逼死透了,

怎么还会动,难道是诈尸?鬼我没办法对付,诈尸我可不怕,顺手抄起了地上一块废砖。

等了半天马老太爷都没有蹦起来,可他晃动的越来越剧烈,我觉得不对劲了,

跳上棺材从上往下看。有东西在尸体下面!我赶紧把皮带解下来,扣上之后挂在脖子上,

另一头套在马老太爷尸体的脖子上,慢慢降它拉起来。都说尸体死沉,这次是体会到了,

加上身上到处都是口子,一用力皮肤跟撕裂了一样。尸体下面是一层褥子,

褥子下面是陀罗经被,在下面是一层木板。木板和棺材底儿中间是空的,这是讲究的做法,

里面会铺上石灰香料,或者用来暗藏殉葬物。木板这会儿一动一动的,明显藏着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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