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祖母找到大伯的时候,他正倒在别人家菜地的窝棚里面,祖母见此场景,心里咯噔一下子。
连忙跑了过去,不过还未到近前,就听见若有若无的鼾声,大伯脸颊红润,
眼角还挂着明显的泪痕,显然是睡着了。祖母这才重重的送了一口气,
当她要抱起大伯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右手正死死的攥着一个东西,祖母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那不就是当初祖父入狱之前留给祖母的那块玉佩吗?祖母曾经听祖父说过这枚玉佩的来历,
尽管日子过的异常艰难,不过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祖母,对于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异常敬畏,
当然不敢轻易的把这东西当了。她只记得这块“黄仙拜月”的玉佩被自己锁在了柜子里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孩子拿了出来。背起还在沉睡中的大伯,
祖母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父亲口中那个尖嘴猴腮,眼睛冒绿光的老太太。
该不会是当初祖父遇到的那个“黄大仙”吧。难道那个老太太不是要加害自己一家人,
而是要帮助自己?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很有可能,想到这里祖母连忙放下了后背上的大伯。
对着大伯,准确的说是大伯手中的玉佩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又叨念了一番。
无非是一些自己错怪了大仙的好意,还望不要怪罪之类的赔礼道歉的话语。带大伯回家之后,
祖母就病倒了。发了三天的高烧,烧的人都有些糊涂了。这可把家里的几个孩子吓坏了。
年长的三个孩子又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又要照顾生病的祖母,洗衣捡柴做饭,
可是忙活的不轻。经过这件事之后,大伯与祖母的关系改善了许多,
大伯开始主动地承担起家里的劳动,不在想当初如同木偶一般,祖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让干我就冷冰冰像根杆子一样在那里杵着。简单来说,
大伯这一次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不过,每次当他闲下来的时候,
就会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直勾勾的发呆,也不知道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
祖母稍微有些好转,就开始带着病去煤场上班。从火车车厢上卸煤,是祖母的工作。
这种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都吃不消的工作,祖母却硬生生的挺了下来。
这也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毕竟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呢,
如果是寻常的工作根本就养活不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自打那天之后,
每当家里穷地揭不开锅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多一些东西,或许是粮食,或许是钱,
也有可能过冬棉袄或者煤。这些东西或许是黄大仙变出来的,也许是偷的别人家的。
每次的量都不多,却能够堪堪过去一段艰难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
几个孩子渐渐的长大了,能够分担家务的时候,祖母肩膀上的担子也就松了不少。那一年,
祖母领着已经八岁的三叔去监狱探望祖父。三叔哭喊着说不认识对方的时候,
祖母第一次见祖父自责的痛哭流涕。两年后,三叔十岁了,也就是在那一年祖父出狱了,
那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了头。自打那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多出来过什么东西,
父亲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尖嘴猴腮,眼睛绿油油的老太太。
滚烫的热水倒进装着速溶咖啡的杯子里面,看着液体在杯子里面打转。轻轻吹了吹,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淡淡的苦味在口腔中回荡。最后望了一眼那张泛黄黑白全家福之后,
我轻轻的合上了相册,如今祖父祖母已经去逝多年了,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回忆,
却如同这咖啡一般,只剩下淡淡的余味。电话的铃声在此时响起,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上的名字—张强。我笑着拿起电话寒暄了几句,
大致听懂了对方电话那头的意思。要说我这个朋友,足有十几年的交情了。
在小时候我们两家就离得很近,小时候又总在一起玩。
虽然后来由于张伯父工作的关系搬家了,不过我们两个却始终没有断开联系。
朋友所在的学校是个三流的艺术学校,可是艺术这碗饭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吃的。毕业之后,
愣是找不到工作,在家足足呆了两年。最后张伯父是在看不下去了,
托关系给他在一家私企的轧钢厂找了一个保安的工作。虽然挣得不多,
但总算比在家里面呆着要强。如果有了好的出路,到时候再换也来得及。
听他电话里面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轮到他值班了,
可是原本跟他一起执勤的中另外两个人有事来不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为了以防万一,
想让我过去陪他作伴。电话里面我自然免不了调侃他几句,不过毕竟是多年的朋友,
我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我家住在道外,而朋友的那家轧钢厂则在群力。
在公交车上才用手机看小说不到十分钟,就感觉有些恶心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
反正我只要是在车上看文字的话,没多久就会有晕车的感觉。我连忙打开了窗户,
吸了一口充满着汽车尾气的“新鲜空气”才好了不少。
公交车上的电视不停的循环播放着广告,什么情人眼里出烟花!快让他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这玩意就好像是催眠曲一样,越听的我眼皮越是沉重,我的目的地在终点站,
索性我就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没想到这一睡,还真的睡了过去。当我醒过来的时候,
却是气的够呛。那公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那司机年纪有五十岁左右,
近乎全白的头发剃了个板寸。他的个子倒是挺高,能有一米八几。不过却瘦的有些吓人,
看起来跟个竹竿子似得。脸上还带着一个瓶底那么厚的眼镜。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
抱着膀子也不说话,就在那直勾勾的看着我,气的我心里直骂。哎,
这老灯(东北话:指糟老头的意思),你说你缺不缺德?
你TM的看我睡着了倒是叫我一声啊,在哪直勾勾的瞅着我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TM的当我是动物园的猴子啊。他见我醒了,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对着我一咧嘴,
露出一排焦黄的牙齿:“小兄弟,借个火行吗?”“不会,没有。”我没好气的闷声说道,
这老灯刚在那看猴似的看我,现在有恬脸跟我借火。我借你大爷你要不要?说完我站起身子,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就要下车。“小兄弟,等一下。”那老灯突然间叫住了我,
下意识转过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把烟点着了。这一下我更加的来气了。
你TM的有火还管我借?你不是有病是什么?就在我想开口损他两句的时候,
他却抢先一步说话了。“小兄弟,你看跟我有缘,临走之前我送你几句话。
”指间那老灯用手夹着半截的烟,开口说道:“大凶蓬芮不堪使,小凶英柱不精明,
小凶无气变为吉,大凶无气却平平.”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老灯脑子有病。什么吉凶的,
在哪里咒我是吗?在那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呢?惹急了小爷我去举报你,宣扬封建迷信,
传播邪教组织。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想快点下车。离这个家伙越远越好,
要知道脑残可是会传染的。当我走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黑了。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窗恰好看见那个老灯,
手掐着快要燃尽的香烟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发现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从口型上来看似乎是:“你—会—回—来—的—?”精神病!我狠狠地骂了一句,
现在是七月份,正处在夏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老灯说完这句话之后,
我的心里就升起一丝寒意。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离开这里。说实在的,我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答应张强过来陪他,而是后悔赶上这一班的公交车。
不论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能与他擦家而过。妈的,真是晦气。见到李强之后,
我把这件事跟对方学了一遍。他听完我诉苦之后,又被我威胁请客吃饭之后,
这件事我才不再提。我跟李强进了保安的收发室,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正对着的,整面墙几乎全都显示器,监控着整个工厂的角落。李强神秘的笑了笑,
让我先等着。然后他就走进了里屋。当他出来的时候,
手里多了一瓶子白酒和满满一大兜子的副食。“你上班的时候搞这个,能行?
”我忍不住惊讶的问道。“没事,大家都这样。只要不耽误巡逻,少整点没事。
”李强笑着说道。既然他这么说,我一个外来人员还顾忌那么多干什么啊?说着我撸起袖子,
帮他开始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