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一边听一边渐渐湿了眼眶,而在听到叶晴晴说的“但有一件事”之时,
他敏感地回过头来看着叶晴晴。叶晴晴又开口说道:“有一天晚上,狂风暴雨的那个晚上,
你还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你病了发烧了,睡得不省人事……就在那天晚上,
她动了一些不该有的邪念,她说,
她很对不起你……这也是她一直不敢跟你说的一句话……”林先生回过头来,
惊诧地看着叶晴晴,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叶晴晴则继续淡淡地说道:“她说……那是她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个举动,她始终放不下的,
就是这句欠你的对不起……”林先生半晌没有说得出话。他的眼眶,继续涌出更多的眼泪。
叶晴晴也察觉到,他除了沉浸在回忆母亲的伤感当中,表情里还透露着藏不住的震惊,
所以叶晴晴连忙问道:“林先生,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呢?为什么你的母亲要跟你道歉?
”林先生扭曲着表情,使劲地抽鼻子擦眼泪,良久,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那天晚上,
我妈打算,打算杀了我……”叶晴晴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那晚我根本没有睡着……虽然我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但我,
……我妈是觉得日子太苦了……那时候我患了猩红热……家里又没有钱医治……我就躺在那,
烧了好久,几乎是等死……我妈不是怕她自己日子苦,而是怕我撑得太苦了……我更知道,
她是打算杀了我之后,自己也自我了断的……”林先生一边说,
眼泪一边从双眼满溢了出来:“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如果没有她,
…后来也是她到处去求人……都给别人跪下了……才把我救活了的……”叶晴晴还是沉默着,
毕竟林先生正在宣泄他的情绪,她也不便多言。但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毕竟,
这是个单属于林先生及其母亲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当事人口述告知,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有外人知道呢?叶晴晴,已经足够让林先生相信,
她是真的跟自己母亲【沟通】过了。林先生静静地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
渐渐恢复了情绪。他擦了擦眼睛,小声地问道:“叶,叶小姐,我母亲的遗愿,难道是让您,
给我带回来,这句话吗?”叶晴晴又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林先生,
你长期在外工作,每次你母亲和你通电话,她说得最多的话是什么?”林先生想了一下,
回答道:“她,她总是让我不要只顾着工作,要注意身体,要照顾好自己,
平平安安……”叶晴晴点点头,没有说话。林先生说完这句话,也静了下来。他有点懂了。
这,才是她的遗愿。她这一辈子,最难割舍,最放不下的,也只有林先生了。
就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叶晴晴又说道:“她的遗愿不是住进这个房间,也不是给你道歉,
而是陪着你。她只想陪着你,就像以前那样,陪着你长大,看着你健健康康,
平平安安地度过每一天,你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愿意依附在这幅画里面,
她会,永远在你身边。”林先生没有说话。但是他,闭上了眼睛。仿佛,
已然感受到母亲就在他的身旁了。仿佛,他感受到一只无形的手掌,
那么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这只手的主人,就是他那慈祥的母亲,她微笑着,眯着眼,
温柔无限。林先生颤抖着嘴唇,只说出了一个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