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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29 09:43:45

第1章

光怪陆离的故事,各地都有。或是漫步雪山的巨怪、或是百年成精的老猫,

亦或午夜而来的凶灵、揭棺拜月的老尸。我的家乡是个叫葫芦口的长江分支入海口,

有个传说在这里流传良久。若是有年轻貌美的姑娘含着冤,在江口里溺死了,

那口怨气就会化作一条美女蛇,由高高的芦苇荡里游上来,柔柔叫着别人的名,

将人唤去吃掉。这个传说在葫芦口,被大人们用作吓唬孩子不要接近芦苇荡的话头。

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是假的,但有一条美女蛇的影子,至今在我的内心深处盘旋。我叫林绍,

那是在我七岁的那一年夏天。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热,七月正暑,太阳犹如一个火炉,

在天空中炙烤着大地。拿扇子只能扇动热风,电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气。

家里有条件的开着空调,那个挂在墙外边的风扇哗啦啦的作响,压下了嘈杂的蝉鸣。

在这种天气下,鲜少有人会离开家,连田里干农活的都会撂下锄头,

在大树底下找块阴凉地儿好好睡上一觉,避开毒辣辣的日头。我那时候还小,

老妈以为把我哄睡着了,就去了奶奶的房间唠嗑。但她不知道,她刚前脚离开房间,

我后脚就从席子上坐了起来,偷偷摸摸打开窗户翻了出去。我家当时是个两层小平房,

因为第二层在白天太热,我午睡都在一楼的小房间里,背着阳光,温度能低上个七八度。

窗外就是围墙,离着房子有个几尺的距离。我穿着条短裤、甩着拖鞋,悄悄地离开了家,

往外跑去。我可不是平白无故地去晒毒日头,而是昨天就和邻居的芳姐说好了,

今天她带着我去江口上划船游泳。说来芳姐也真怪,哪有半夜在墙头上探头出来叫人的?

可这事儿我没放心上,还因为能去玩水而兴奋了一晚,还挨了老妈一顿骂,说我是个夜猫子。

这事儿我没跟老妈说,因为我们那有个芦苇荡被当地人叫做‘浮尸地’,

每年夏天长江上都得溺死几个,尸首会顺着江水漂到浮尸地去。

若是不经意看到个被泡的发白的死人在水里,别提多瘆人了。大人们觉得那不吉利,

夏天几乎就不准小辈们去江口上玩水,被知道了少不了臭骂一顿,

严重的屁股都能给打开了花。但小孩子玩心重,哪儿会顾着这么多?

我当时也就想着能快点泡到阴凉的河水里去,也没想着回来后怎么办。芳姐是我家的邻居,

那会儿已经上了高中,长的文静又漂亮,学习成绩也好,打小我就喜欢屁颠颠地跟在她后边。

芳姐在墙后头等我,穿着白色的衬衫、以及她最喜欢的那条蓝色七分裤,

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整个人干净又清丽,像一朵净洁纯白的昙花。看我来了,她笑了笑,

让我坐在她脚踏车的后座上,她骑着车往江口边那去。我抱着她的腰,

觉得她身上阴阴凉凉的。好像太阳的温度,并不能照到她似的。出了县城,

一大片茂密的芦苇荡就在亮滢滢的江水旁边随着风晃荡,飘起一片黄澄澄的棉絮。

芳姐载着我,沿着芦苇荡旁坑坑洼洼的小道骑过,我把头靠在芳姐背上,

无聊地打量着身旁掠过的芦苇荡。也是这时候,我好像看到,

晃荡着的芦苇荡里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有长长的东西在芦苇下的水中穿梭,

让那些黄头绿茎的芦苇在稀稀疏疏的摇晃。“姐,芦苇荡里有蛇,有大蛇。

”我隐约好像看到有一段红黑相见的鳞片浮出了一下水面,这让我害怕地抱住了芳姐的腰。

芳姐的腰很细,隔着薄薄的白色衬衫,能被七岁的我给双手抱住,就像蛇腰一样。“傻小子,

说什么呢。”芳姐右脚支着地,停下自行车,伸手拍了拍我的头来安慰,“哪儿有什么大蛇,

你看错了吧。”“没有,我真的看到有条大蛇,就在芦苇下边。”我不信自己花了眼,

但再看过去,静悄悄的芦苇荡中哪儿还有大蛇的影子?我心里嘀咕,

明明熟悉的芦苇荡给我一种莫名的害怕,看起来有几分陌生,仿佛隐藏着什么危险。

在晃动的芦苇间,波动的江水中,似乎有道阴冷的视线在盯着河岸边上的我们两人。

“姐…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我咽了口唾沫,莫名的有些害怕,

头顶那火辣辣的太阳似乎一下子让我感觉不到热量。“绍绍,男孩子胆子这么小可不行啊。

待会儿见了颖颖,她肯定要笑话你了。”芳姐她并不在意,阳光底下,她那张文静白皙的脸,

今天似乎更白了一些。我还没来得及想别的,但听到付颖的名字,立即让我跳了起来,

急急忙忙地问:“姐,你也叫了颖颖?”“是啊,姐以后可能没法陪你们玩了,

所以姐也叫了她。”芳姐点了点头,语气中透着深深的不舍。我这才想起,

芳姐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暑假结束后就要离开葫芦口了。“姐…我舍不得你。

”我的心情一下子失落了起来,伸手拉住了芳姐的手,“咦?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我吃惊地发现,芳姐那净白的手冷的惊人,仿佛是在冰水中泡了很久,刚刚才拿出来一样。

不对,不只是像。我摊开手,手上湿漉漉的,芳姐的手上真的有水。

有些混着泥沙的水从她的袖子滴流下来,带着一些河泥的气味。我下意识地抬头,

看到芳姐白色的衬衫有大片大片的水渍,不少地方沾着些河泥,

而她最喜欢的那条蓝色七分裤上,还缠着些江口的绿色水草。“姐?”我忽然感到害怕。

周围的环境似乎和我脱节了,芦苇荡晃荡着,却没有半点声响,头顶的太阳,

更没有一点儿温度。我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不,是冰冷的河水里,

一种仿佛要透进皮肤来的寒冷,来自四面八方,来自面前的芳姐。“绍绍。

”芳姐站在我面前,我看不到芳姐的脸,而她的声音变得渐渐飘渺,空洞,听不清楚。

她的身子仿佛晃动了起来,像蛇一样。白色衬衫的下摆被风吹动,我似乎看到了芳姐的腰,

有些白色的肚腹、和隐约可见红黑相间的鳞片。我吓的跌倒在了河岸上,却不觉得疼。

脚踏车摔倒了,车上满是河泥和水藻,还有些黑色的头发。芳姐不见了,

就像一条蛇一样游进了芦苇荡里。我好像掉进了江水里,天空仿佛变成了水面。

冰冷的水在灌进鼻子和嘴,火辣辣的疼,疼得我想挣扎、想叫,但张开嘴,

只能吞进更多冰冷的河水,冲进胃部、灼烧气管和肺!窒息感眩晕着我的意识。身边的水,

漆黑的水中,有一条庞大的影子在游动着,一条大蛇环绕在我身边的江水中,

看着我在不断下沉。“绍绍,来找到我。”女人的头发在水中张舞,

就像一大滩浮在水面上的水草。我感觉身体越来越冰冷、眼皮越来越沉重,

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会找到你的。”“说好了。”我最后听见的声音,

空洞中带着一丝解脱。当我醒来,我却是在自己家的席子上。床边围了些人,

有一脸担心的老妈、奶奶,还有隔壁满脸愁容的姜阿姨,以及住在芦苇荡旁边,

一个在我们小孩儿看来很神秘的黑肤汉子,我们小辈的都叫他三叔。“醒了,醒了!

”见到我睁眼,妈妈又开心又担心,“你这孩子,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急死妈妈了。

”“妈…”我虚弱地叫了一声,感觉嗓子哑的厉害,好像真的呛过水一样。“给娃子喝点水。

”三叔开口,他穿着件黄色的汗衫,皮肤黝黑。他跟妈妈说话时,

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床边的一个位置。我这时发现床边,有一大滩的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混着些泥沙和些许江里的水藻。“妈,芳姐在哪儿?”我想起了自己的梦,

在被老妈抱起喝水时,开口询问。不料我这一问,满屋子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尤其是姜阿姨更是嘴唇颤了颤,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绍绍乖,你芳姐她…现在不在家,

等她回家了,阿姨让她来看你。”姜阿姨说的很勉强,哽咽了好几下,

而我也听到奶奶轻轻地叹了一声。我还想说什么,但三叔过来接过了水碗,

对妈妈他们说:“大妹子,你给娃弄碗姜汤来。婶子,你和姜家妹子也出去下,

我有话问问娃子。”三叔等妈妈他们离开后,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问:“娃子,跟叔说,

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我被他看的有点怕,一边喝水一边点头:“我梦到芳姐了,

芳姐带我去江口边玩。”“后来呢?

”“后来…我看到芦苇荡里有条蛇……再后来……芳姐变成了一条蛇!”我回想着,

认真又急切地拉着三叔的胳膊强调,“三叔,我没说谎。芳姐她真的忽然变成了一条蛇,

好大的一条蛇!”我激动地比划给三叔看,而三叔的表情却在变得越来越沉重。“我听到,

芳姐说,让我去找到她。”我渐渐停下动作,看着三叔说。“那你咋说的?”“我说,

我会找到你的。”在我想来,这挺正常的一句话,但三叔听到后,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想说什么,但又没说,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这事儿,你先别跟别人说。”“三叔,为啥啊?

”我感到困惑。“没啥子,你个瓜娃子,以后别瞎答应人事。

”“可芳姐让我去找她…”“听话,叔不会害你。”三叔摇了摇头,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当天晚上九点多,我在客厅看电视时,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三叔?大半夜的,快进来。”“不了,林家妹子。俺还有事,

娃子睡了吗?”“还没呢,这娃子中午睡太实。绍绍,过来,三叔找你!”“来了!

”听到老妈的叫声,我不情不愿地关上放着卡通节目的电视,穿着拖鞋到了门口。夜色中,

三叔站在门口,肩上挎着个布袋子,手上拿着一根黑不溜秋的竹竿,竹竿的顶上绑着两钩子,

又尖又黑,让我有些莫名害怕的感觉。“三叔。”我乖乖叫了一声。“林家妹子,

让娃子今天来俺家睡吧。”三叔对妈妈说道。妈妈显然有一些为难,就在这时候,

门口的灯光忽然闪烁了起来,原本黄色的灯泡啪一下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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