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曾出过一次大事儿。如今回想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刚刚放学回家,就看见爷爷独自坐在堂屋里喝闷酒。
说起来我爷爷的身份还有点特别,在农村一般被人称作“阴阳先生”。在我印象里,
爷爷的日常生活不是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给人占卜问卦,就是穿梭在十里八乡帮人看风水,
很少有这样闲下来的时候。我看他已经喝下去大半瓶白酒了,便赶紧过去劝了两声。
谁知爷爷突然捏住我的脸蛋,醉醺醺的说:“清明啊,我的大孙子,
以后……我们搬去城里住,搬得远远的好不好?”我不免奇怪道:“爷爷,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到城里呢?”“我办了件蠢事,一件大蠢事!
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原谅自个儿了,你去告诉你爸,现在就收拾东西,吃完晚饭我们连夜搬家。
”爷爷长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是复杂。我更加懵了,一把挣开爷爷手还想再追问两句。
结果爷爷当场摔了酒杯,凶巴巴的呵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被吓了一哆嗦,立马意识到这件事绝非寻常,否则一向平易近人的爷爷绝不会这样凶我,
便连忙照着吩咐去做了。到了晚饭时间,家里的气氛格外沉闷,
爷爷还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几乎就没动过筷子。而我爸只是低头扒着碗里的白饭,
显然心思也不在饭桌上。我实在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以至于我们一家要如此匆忙的搬走,但不管我怎么问也得不到任何回应。直到饭快要吃完了,
爷爷才忽然开口道:“清明,你去厨房抓把盐放在口袋里,手上再捏两个大蒜,
待会儿赶路用。”我不解道:“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爷爷放下酒杯颇为郑重的说:“你别管那么多,现在天已经黑了,
只要我们走出家门你就闭上眼。今天晚上我们一家有个大难关要过,如果能挺过去,
将来就顺风顺水。倘若发生什么意外,你也不用害怕,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爷俩。但你记住,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走散了,也绝不能在半路上睁眼,天亮以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有些发毛。爷爷的这番安排和说辞,
显然不像是只为了应付出门那么简单。其实从记事儿起,
我就知道爷爷做阴阳先生偶尔也会碰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尽管他不会刻意对我说这些事,
但从他的只言片语间,我还是能听到个大概,渐渐的倒也懂得了不少。因此我几乎可以断定,
爷爷是招惹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见我只顾愣神,
爷爷又板着脸催促了起来:“照我说的做,快去!”我没再多想,转身进了厨房。
在这种事儿上,以我当时的年纪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乖乖听话不添乱了。
然而我前脚刚踏进厨房,屋外冷不丁传来一声脆响,
似乎是房顶的瓦片被什么东西给掀下来了,紧接着就听见堂屋的门板“砰”的一下被砸开了。
这动静不由得让我有些慌乱,但还没等我做出什么反应,
就见爷爷冲进厨房大喊道:“快拿盐和白灰!”我赶紧手忙脚乱的从厨架上取了盐罐,
再一愣神的工夫,爷爷已经从灶台后面搬出了半袋白灰。我颤抖着手把盐罐子交给了爷爷,
紧张道:“爷爷,外面是怎么了?”爷爷镇定自若的望了我一眼,
又腾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孩子,你要是害怕就躲到灶台里面,有灶神爷保护,
那玩意伤不了你。记住,千万别出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摇头喊道:“不行!
我就算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块儿,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我就那么幼稚吗!”爷爷笑了笑,感慨般说道:“还真是长大了,
不过这不是你该面对的事儿,你听我的。”这时候我的倔脾气已经上来了,
一把夺过盐罐子就打算往外冲。结果还没走出两步,我就感觉后脑勺重重的挨了一下,
随后便两眼一抹黑的昏了过去……